校服裙摆被风拉拽摇曳,与黑色长筒袜辟出一片引人浮想联翩的绝对领域。特地挑了个人少的地儿,可她太过吸睛,总能以奇特的磁场,勾住不少人的眼睛。脚步声渐近。周雨晚机敏地循声看去,商渡踱步过来,看她的眼神富有玩味。她没管他身后追着她过来的柯思萌,以及他的男生圈子,也没管其他无关紧要的探究的视线,右手朝他一摊,“手机。瞅
泡妞咯
再拨过去,他没接。
态度很明确,除非按他所说去做,否则没得商量。
这就是周雨晚觉得他混蛋的地方……之一
——不达目的不罢休。
烦躁。
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转去,周雨晚对上柯思萌那双亮晶晶的眼,心说:
宝啊,那真不是什么好家伙,不值得你心心念念。
她把手机还她,“你不接着睡?”
柯思萌把头摇成拨浪鼓,毕恭毕敬地双手接手机,“你要现在去拿回手机吗?”
“……”
拿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但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
她对此类事件有阴影,不太想再重蹈覆辙。
这事展开来讲,倒也不复杂。
就如先前所说,她和商渡同过班。
而且是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初中毕业。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大多时候两人还是较为亲密的同桌关系。
那个年代,尚未刮起批判“雄竞”“雌竞”“厌男”“厌女”的风潮,也正是尚未树立正确三观,培养好独立人格的年纪。
太多人不成熟,做出不应当、不合理、不正确的事。
饶是发展至今,校园暴力事件依旧层出不穷。
幼儿园时期大家都懵懂,可一旦上了小学,逐渐形成男女有别的观念,在家长坚持小女孩理应朴素、保守、童稚、乖巧的教育理念下,在杜绝早恋的社会风气中。
那些和男生玩得好、打扮时髦、富有个性的女孩,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打上了不安分、不老实、不检点的标签。
周雨晚就是因他人偏见,而被打上标签的万千女孩之一。
她和商渡关系好;她生得漂亮,衣着时尚;她骄傲恣意,没多少小姑娘“应有”的矜持忸怩。
她在乖女成堆的世界里,特立独行,格格不入。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广受喜爱的商渡。
他聪明、帅气、早熟,不像其他小男孩那么调皮捣蛋,恶搞女生,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邋遢狼狈。
老师家长对他赞不绝口。
大概是因他天生领袖,男生都爱挤进以他为首的圈子。
另外,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个不懂事的年纪,全年级起码有一半女孩子对他有点意思。至于另一半,那都是没开情窦的。
可商渡这破小孩,孤傲臭屁又B King,一般不跟女孩子牵扯上关系。
唯独周雨晚是例外。
他们常常玩在一块儿。
因为是打出生起就相识的熟人,因为商渡答应两方家长说他会照顾好她,也可能单纯是跟她挺玩得来。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时的小雨晚并不知道,她在无形中,被人排挤孤立了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人小鬼大的混世魔王,很多家长都不爱自家孩子跟她走太近,怕她把人带坏。
这种情况持续到初一。
某次上洗手间,听到隔间外,其他女生嬉嬉笑笑地说,男女审美不同,女生都爱谁谁谁那种,但男生却喜欢骚的,比如周雨晚,说她不知廉耻,喜欢勾搭男生,被男生包围,说她是bitch。
然后……
她们的话还没完,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周雨晚打了。
事情闹到办公室去。
一方言语挑拨,诋毁他人声誉;一方冲动闹事,殴打他人。
两边都不占理,都讨不到好。
也就是从这时起,商渡才猛然意识到周雨晚的处境。
后来,周雨晚和那些女生的矛盾,被明晃晃摆上台面。
她们小动作不断,在她桌椅刻脏字,倒脏水,故意偷藏她的书本练习册,甚至把“骚”“婊”“bitch”“周雨晚”等字样用大头笔写在厕所隔间的墙上。
周雨晚一一反击回去,商渡也出头维护她。
那些人有所收敛,但背地里,仍会说她坏话,一见她来了,便不约而同地住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有人偷偷给周雨晚塞字条。
劝她不要离男生太近,尤其是商渡,平时低调点,多向普通女生靠拢,否则那些人会一直针对她。
这张字条,不小心被商渡瞧见,觉得挺可笑:
“这世界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它总是不平等,有贫有富,有好有坏,宽容对待某一群体,必然会对另一群体苛刻。就像受异性欢迎的男生,和受异性欢迎的女生,所遭受的待遇从来都不一样。
周雨晚,你确定不喜欢现在这个自己,要为了融入他们,而改变自己吗?你确定,你变成那些人希望你变成的样子后,他们就会真心实意地接纳你吗?还是说……基于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周雨晚,我敢保证,在我这儿,我对你绝对真心。”
……
不过,这种情况,在上高中后,渐渐有所好转。
大家不再视异性为洪水猛兽,幼稚地在课桌中间画三八线。
也形成了自己的是非观,有独立的自我意识,不再轻易受外界摆布,大体知道什么事该做不该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
周雨晚有自己的同性和异性好友,商渡也一样。
只是,在这个荷尔蒙躁动的年纪,在这个枯燥乏味的校园,但凡有点男女交往过密的绯闻,那传播速度和范围,可不是盖的。
周雨晚一阵头疼。
柯思萌瞧着通话记录里,那串陌生的号码,问她:
“你把商渡的手机号背下来了?”
是啊。
从小到大,她的家长基本是联系不上的。
家政阿姨和家教不负责她其他琐事。
助理么,隔个几年,赚够钱了,就想换一个更有前途和追求的工作。
所以,有事,周雨晚一般都是联系商渡的。
在她截至今日的人生里,他是陪伴她最长久的人。
生生纠结了一节课的时间,周雨晚抓狂地薅一把头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他。
一见有情况,柯思萌拔腿,马不停蹄地跟上。
高三教学楼分为南北两栋,中间以连廊相接。
商渡所在的1班就在对面,从16班过去,不过短短四五分钟。
她走挺快,带着点气性,行走在出来晒太阳、闲聊养生的学生群体中,太过突兀扎眼,接二连三有人向她注目。
打走廊走过,周雨晚透过1班一尘不染的窗户,往里张望一眼。
几个男生在后排扎堆,都长得挺高挺帅,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中间那个帅得独树一帜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离得远,周雨晚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可商渡分明被簇拥着,竟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穿着鹏里私高的校供服,白衬衫,黑西裤,裁剪合体,却因松垮的领带,敞开的领口,和卷起的袖子,而显出几分不驯。
状态很松弛,视线落在摊开的套题上,右手慢悠悠地转一支水笔,黑色笔壳衬得皮肤愈发冷白,手背青筋迭起。
“笃笃。”
周雨晚屈指在门上叩两记,不少人注意力被吸引,抬起头看她。
她没指名道姓:“出来。”
撂下话,身影便从门口消失,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等着。
1班学生蒙了一下,面面相觑,好奇她叫的是谁。
课间不少人走动。
大家眼珠子转一遭,最后落到后排的商渡身上。
他掷出水笔,在一众不明所以,又好奇八卦的目光中起身,左手抄兜里,懒懒散散地迈着步子,走出教室。
“什么情况?”有人问。
赵丞把刚折好的纸飞机往斜前方一抛,从桌上跳下来,“泡妞咯。”
又是拉着人姑娘手腕说聊两句,又是送人回家的。
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赵丞斜额指向门口,怂恿他们,“看看去?”
鹏市房屋建筑的走廊大多是开放式,空气流通,视野开阔。
走出教室前门,一转头,商渡便看到她侧影。
长卷发如海藻般披散在身后,衬衫长袖凌乱地卷到肘部,细瘦的左腕上是一根黑色的电话线发圈。
校服裙摆被风拉拽摇曳,与黑色长筒袜辟出一片引人浮想联翩的绝对领域。
特地挑了个人少的地儿,可她太过吸睛,总能以奇特的磁场,勾住不少人的眼睛。
脚步声渐近。
周雨晚机敏地循声看去,商渡踱步过来,看她的眼神富有玩味。
她没管他身后追着她过来的柯思萌,以及他的男生圈子,也没管其他无关紧要的探究的视线,右手朝他一摊,“手机。”
瞅一眼她白嫩手心,再看回她眼睛,商渡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讨债的。”
“那我这不是来找你讨回手机的吗?”
“就这态度?”他挑眉。
“……”周雨晚的气焰霎时被浇灭,“你想怎样?”
商渡努了努嘴,欠嗖嗖道:“起码说点好听的吧?”
“……”
一阵热意渐渐漫上耳朵根,周雨晚别扭着,咬唇。
知道他想听什么,一边腹诽他是个混蛋,一边闷闷地哼出个音:
“哥……哥哥。”
“什么?”他装听不见,俯身靠近,眼神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身上,带着点戏谑笑意,痞痞的,坏得人心痒难耐。
原本落在她身上的明媚阳光,被他高大身影挡去一半,她耳朵暴露着,被晒得通红。
当了这么久外人眼中的酷飒辣妹,一到他面前,三两下就被打回原形。
“哥哥,”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了两人之间稀薄躁热的空气,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请问可以把手机还我吗?”
“可以呀。”他嘴角勾起蔫坏的弧度,“二选一,你考虑得怎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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