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谢奕修不会跟她打商量:“好喝也不能喝。岑遥鼓了鼓脸颊,满心遗憾地说那好吧。这家bistro上菜的速度中规中矩,大概用了不到一个钟头把他们点的菜上齐,岑遥提前跟谢奕修说了她要拍照,于是在这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动筷。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岑遥把打开摄像头的手机交给他:“给我拍得好看
岑遥呆了片刻,才想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
谢奕修的眸光晃了晃,然后说:“你的微信号里不是有么。”
岑遥说对哦,然后低头去看手里的小盒子,问他里面是什么。
谢奕修说:“可以拆开看看。”
岑遥犹豫了一下,要去拉开缎带的时候,又缩回了手。
“还是等我回家再看吧。”她说。
想把这份惊喜,保留得更久一些。
谢奕修“嗯”了声,视线在岑遥手中的礼物盒上停留了一晌才收回来。
仿佛里面盛着非常牵动他思绪的东西。
岑遥小心地将礼物盒塞进随身的单肩包里:“既然知道了,那你能陪我过生日吗?”
她竭力将语气控制得轻松,然而期待却像玻璃杯里越加越满的饮料,快要从杯口溢出来。
“想去哪。”谢奕修问。
听他答应,岑遥脸上的表情顿时鲜活起来,她兴高采烈地说:“上次跟我闺蜜去了一家很好吃的西图澜娅餐厅,你想试试吗?”
谢奕修点点头,岑遥便找出导航给他看。
他还是那样快速浏览一遍就记住了,看她手机电量剩得不太多,让她可以直接关掉。
车子从湾宁路小学附近开上了城市主干道,谢奕修忽然瞥了眼岑遥那边的后视镜,之后平稳地放慢了车速。
岑遥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谢奕修没说话,而两人右边毫无预兆地窜出一台黑色的美系SUV,直冲到他们前方,猛踩了一脚刹车。
是来别车的。
好在谢奕修提前减过速,此刻只是平缓地松了些油门,就避免了跟前车追尾的可能。
在闹市区,对方不可能在马路上久停,刹了一脚之后看没影响到谢奕修,又不情不愿地继续往前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此同时,岑遥认出了那辆车。
裴嘉木。
她顿时紧张起来,对谢奕修说:“我们换一条路开吧。”
看岑遥这个反应,谢奕修淡淡问了声:“你前男友?”
岑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其实在谢奕修眼里,裴嘉木这些低劣伎俩都不能算是斗车,F1赛场上的每一秒比起现在都要凶险得多,尽管有一百种办法让裴嘉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看岑遥有些害怕的样子,谢奕修还是答应了她换路。
距离最近可以拐弯的路口还有几百米,谢奕修准备先变道,车头车身移过去一半的时候,裴嘉木的车也跟着横了过来,继续堵在他前面。
谢奕修皱了下眉。
两台车之间此刻还有一段他刻意留出的距离,谢奕修突然强硬地踩了油门。
他留了分寸,其实刚好不会碰到裴嘉木,但对方却不知道,意识到他打算撞过来之后,惊慌失措地边鸣笛边打方向,想要回到原本的车道上。
谢奕修于是很顺利地超了车,正好路口还是绿灯,他按照岑遥说的,换了条路走。
岑遥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后面:“……所以我们甩掉他了?”
谢奕修说,不一定。
他只是看出来裴嘉木不是真敢跟他发生什么冲突,所以找了个最快的办法甩掉对方。
至于裴嘉木还会不会跟上来,要看人品。
谢奕修特地绕了远,开到了车流稍微稀疏、限速也更高一些的路段上。
大概几分钟之后,他看到后视镜里出现了那台SUV的影子。
还是跟上来了。
虽然这台车性能有限,但用来对付裴嘉木却绰绰有余。
谢奕修看出裴嘉木又想故技重施过来别车,便保持了一个让他差一点就能追上的距离,这样开了几分钟之后,裴嘉木烦躁起来,开始加油门,谢奕修便也微微地加速,跟对方以同样的速度行驶,就这样一直提到了接近最高限速的公里数。
然后他的加速就变得缓慢起来,仿佛车子的提速能力不够,想要更快,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裴嘉木显然以为自己抓住了超过他的机会,降下车窗,得意地说了句:“开不动了?”
谢奕修没理会,就那样看着裴嘉木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然后对方就被交警拦下了。
岑遥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谢奕修的仪表盘,发现他的速度正从接近最高限速的数字降下来。
“你好厉害。”她说。
谢奕修说“不厉害”,又意有所指地说:“在马路上开车要遵守交规。”
隔着车窗,岑遥看到裴嘉木满脸灰败地从车里下来,站到了交警对面,她坐着桑默的车经过时,他或许是觉得丢人,都没有侧过脸来看她,而是没精打采地弓身往车里找驾驶证,跟方才在路上耀武扬威的时候判若两人。
岑遥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到裴嘉木狼狈的样子。
他总是那么理直气壮不知廉耻,原来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刻。
岑遥没觉得多么解恨,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过那么多时间。
谢奕修将车开到岑遥上周吃过的那家bistro,在门前停下车,跟她一起走了进去。
两个人在桌前坐下,岑遥脱掉外套的时候,谢奕修说:“衣服很好看。”
像片花瓣落进湖泊,岑遥心里不期然地荡漾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
她把外套搭在椅子上,一边扫码看菜单,一边问谢奕修说:“要不要我给你推荐?”
把上次尝过觉得好吃的菜都点了一遍,岑遥又选了几道没试过的,她点菜的时候,谢奕修也低着头在看手机,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昏暗的室内,他的五官被手机屏幕的光线映照得很立体。
岑遥没忍住,偷偷瞟了好几眼。
下单之后没一会儿,服务生拿着点菜单过来,将一杯粉色的液体放到了她面前:“后台点单系统里看到您今天过生日,这个是送您的小礼物,祝您生日快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这才想起,她上次来吃的时候注册了会员,填过自己的生日。
她说谢谢,问谢奕修:“你要喝吗。”
谢奕修摇摇头,岑遥便捧起杯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是酒。”
蜜桃口味的甜酒。
度数还不低,一口下去喉咙都发烧。
想到小姑娘的酒量,谢奕修没有犹豫地从她那里把杯子拿过来,放到了离她比较远的地方:“不准动了。”
岑遥没对这个决定发出什么异议,但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盛酒的玻璃杯:“还挺好喝的。”
在这件事上谢奕修不会跟她打商量:“好喝也不能喝。”
岑遥鼓了鼓脸颊,满心遗憾地说那好吧。
这家bistro上菜的速度中规中矩,大概用了不到一个钟头把他们点的菜上齐,岑遥提前跟谢奕修说了她要拍照,于是在这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动筷。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岑遥把打开摄像头的手机交给他:“给我拍得好看一点哦,我要发朋友圈的。”
谢奕修接过她的手机,却没急着按快门,而是瞥了眼时间,说:“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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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遥一头雾水地望向他,不明白他说的等等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三两分钟,谢奕修的手机响起来,有电话。
他拿起来接通,示意岑遥自己要出去一下。
岑遥以为他是有什么关于隐私的话不方便在这里说,没想太多,点了点头,听话地坐在座位上等他。
在等他的时候,她悄悄把离自己很远的桃子酒拖了过来。
这么好喝,只喝一口是不是太可惜了。
多喝一点点,也不会醉的吧。
岑遥打定主意只喝一口,但嘴凑到吸管边上,她就管不住自己了。
做贼一样偷喝了小半杯,她自欺欺人地觉得看起来少得不是那么明显,又把杯子推了回去。
刚缩回手,她面前就落下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松松压在盒子上方,在灯光的照耀下,线条流畅,青筋微露,好看得就像艺术品。
熟悉的声线落进她耳朵:“趁我不在偷酒喝?”
岑遥抬起头,对上了男生墨玉似的眼眸。
她不知道自己皮肤发热,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他垂眸望向自己的样子。
“就喝了一点点。”岑遥一边说,一边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将碰未碰地贴在一起,展示一点点是多么少的一点点。
又十分聪明地转移话题,指着盒子问他:“这是什么?”
谢奕修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松开手,拿掉了盒盖。
一个纯白色的蛋糕出现在岑遥眼前。
岑遥“哇”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点菜的时候。”谢奕修说。
岑遥意识到,原来他出去接电话,不是因为有什么隐私,而是为了给她拿蛋糕。
谢奕修拆开蜡烛帮岑遥插上,又向西图澜娅餐厅要了打火机点燃。
荧荧火光跳动,他坐回岑遥对面,自然而然地举起她的手机:“现在可以拍了。”
岑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长到这么大,她早就学会不要对生活有太多期待,要知足,要顺其自然,要接受自己的平凡,可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的冬天,在二十五岁,在这一年的末尾,岑遥心底突然有了锣鼓喧天的热闹,像一片草原,在风里热烈地烧。
她的愿望是,明年的生日,他也可以陪她一起过吗。
用男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