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今向后急退。容煜肃杀的面容,带着冰冷蚀骨的气息,厉影飞身半空,扬手一挥,一条白色的骨鞭从长臂中飞窜而出,形如灵蛇出洞,势如猛虎戾啸,直击缠住莫青砚脖颈上的致命藤条。老藤树被击中要害,藤蔓全都松了开,莫青砚劫后余生,连气都没喘匀飞身容煜身侧。“你带他先离开,迷瘴百米之外必见水流,在水流西南角有深紫花看到的地方等着。“可是将军……”“走!”莫
不多时,谨慎的声响转为平缓清浅的呼吸声。
黑沉中,黝黯的眸子徐徐睁开,目光所及,准确无误地落在脚边的一小团身影上。
不大的脸皱巴着,躺的地方有些小,翻身就会落在冰冷的舱板上,所以睡的并不安稳,容煜默了半晌,悄然将长腿挪了回来,旋了个身留出大半空位躺下,只是这样的方向正好和燕今拉成了同面,不期然两张脸对在了一起。
一张睡着,一张醒着。
不算好看的五官,却藏着一颗沉浮难测的心,睡着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难得的憨萌。
“你到底是何人?是敌还是友?”
回应他的是一声憨态十足地嘟哝,燕今翻了个身,睡得毫无戒备。
容煜啼笑皆非地挑了眉梢。
睡前那般小心翼翼地提防,睡着了又这般豪放不羁地姿态,说他是缜密之人又这般无厘头,说他不够谨慎又花样百出,他双手枕脑,静静听着身侧清浅的呼吸和海浪卷动的碰撞声交裹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安稳,慢慢地也阖上了眼。
燕今醒来的时候,船舱内已经没了人,她打着激灵坐了起来,昨晚上一直睡不好,又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累的要死。
“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一觉睡过去了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莫青砚的特质,燕今对他已经自动免疫,起来从水桶里舀了两瓢水往洗脸盆,然后湿了巾帕仔细洗了脸擦了手。
看着她这一套讲究细致的动作,有条不紊又格外清雅,虽然是个男子,竟然做的很是赏心悦目,莫青砚抽了抽脸皮,觉得自己应该是魔怔了。
“今日风大,正好顺风,我们让船夫加急了船速,不出意外,明日便能到麒麟岛,可能会有些浪急,你这身娇体软的小身板要折腾不起就老实呆在船舱吧。”
燕今放下巾帕,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跟前,笑眯眯道,“信不信我这身娇体软的小身板能让你这威猛强壮的大身板变成软脚虾?”
莫青砚吞着口水往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边跑边呲牙,“好汉不吃眼前亏。”
瞧他那怂样,燕今不客气地笑了。
事实证明,莫青砚的提醒是对的,船速在顺风的推进下全力加速,海浪被搅的翻动,劈在舱板上,就跟癫痫发作了似的,隔夜饭都快被颠出来了。
容煜心切,可见一斑,同时,也让燕今明白,北境的狂尸之势只怕比想象的还要严峻。
她靠着角落坐着,喉咙滑了又滑,硬是把恶心感都逼了回去。
比想象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次日午时他们便登上了麒麟岛,交代了船夫等在远处,三人便下了船。
“你不会武,走我们中间,仔细注意四面。”
燕今点点头,“这里便是主岛吗?”
容煜摇头,“三十六座岛屿看似分离,实际都是连通的,但受地形和海面影响,岛屿位置每个潮汐之间都会变动,主岛并不固定。”
“也就是说,今日涨潮之前没找到主岛,就只能等明天了?”
莫青砚哼笑,“怕了啊?怕了就回去船上等我们啊。”
燕今连白眼都懒得翻他,径自跟在了容煜后头,有人开道,她乐的轻松。
进了密林,燕今便不敢掉以轻心,就是莫青砚也收了吊儿郎当,这里的草木参差不齐,有比人高的,也有不到脚踝的,甚是怪异。
“将军,前面有雾瘴,这路怕是不通了。”
几乎是莫青砚的话才落尾,原本还在几十米开外的雾气转眼笼到了跟前。
燕今蹙眉挥了挥,一方巾帕冷不丁捂住了她的口鼻,容煜沉冷的声音透着警惕落下头顶,“瘴气有毒,跟紧了。”
迷雾越来越重,四面八方的景观几乎被拉了幕布,就连小几步开外的容煜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耳边只有脚踩下林间落叶发出的细碎响,静的让人发憷。
燕今往前快步,伸手拉住了黑衣衣角,容煜停了下来扭头看他。
“这地方连声虫鸣水流都没有,不觉得怪异吗?”
容煜不动声色,却将他左右顾盼的不安尽收眼底,“雾大,拉着吧。”
“小不点,你是不是害怕了?”燕今是真不想搭理这嘴欠的,却听他又道,“甭担心,都是坐过一条船的人,伤了谁也不能够让你伤了。”
这憨憨,是在宽慰她?
燕今缓了口气,松快道,“那行啊,要是有危险你就给我当肉盾。”
笑了两声却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反驳,她狐疑扭头,迎接的却是一道霹雳的强风,电掣般扫中她。
几乎!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被容煜及时带离的原地,一根粗有成人拳头的藤条狰狞地扭动着,迷雾疏散了开,四周景观渐渐清明,燕今瞠目骇然,前一刻还和她调侃着的莫青砚,正被一株八爪鱼似的老藤树全身缚裹高悬半空。
他歇斯底里地从胀紫的脖子里挤出低咆,“将军,快走。”
“退后。”
燕今向后急退。
容煜肃杀的面容,带着冰冷蚀骨的气息,厉影飞身半空,扬手一挥,一条白色的骨鞭从长臂中飞窜而出,形如灵蛇出洞,势如猛虎戾啸,直击缠住莫青砚脖颈上的致命藤条。
老藤树被击中要害,藤蔓全都松了开,莫青砚劫后余生,连气都没喘匀飞身容煜身侧。
“你带他先离开,迷瘴百米之外必见水流,在水流西南角有深紫花看到的地方等着。”
“可是将军……”
“走!”
莫青砚狠狠咬牙,“领命,将军小心。”
燕今被拽着跑了两步,便听见身后被激怒的老藤树发出地动山摇的呼吼,她回头看去,容煜一身黑衣,身姿形如鬼魅,白色骨鞭如刀光剑影,正在半空与老藤树缠斗。
成千上万的藤蔓从老藤树的腹部源源不断延伸而出,密密麻麻的将那孤军奋战的黑影包裹其中。
这样下去,容煜就算不能被藤蔓缠死,也会力竭而亡。
燕今甩开手,破釜沉舟地掉头,莫青砚见她奔向的位置正是藤蔓不断往外延伸的腹部,脸都骇白了。
“容煜,攻击腹部。”
长臂回旋,骨鞭呼啸而来。
就是这个时候,燕今扬手一抛,手中飞出的瓷瓶被就势挥下的鞭子劈碎,粉红色的液体尽数都溅在了老藤树的腹部位置,瞬间便将那固若铁甲的树皮腐出了破口,劲风而来的鞭子不偏不倚贯入破口,穿透了藤树腹部。
‘吼……’一声冲天哀鸣过后,大地归于平静。
燕今喘着大气,一屁股坐在了藤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