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祈求:“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欺负朕了,行吗?”欺负?卫璋挑挑眉,突然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莫名行径找出了合理的解释。可不就是欺负吗?他看不惯这个软蛋小子,又需要扶持一个昏君上位,又不能杀又不能废,可不得只能使劲欺负吗!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郁结多日的内心突然顺畅了。心情好了,脸色也就好了。卫璋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把小臂又抬了抬,催促道:“走吧。
云鲤自认为在讨好九千岁,可这话落到卫璋耳朵里,他眉头一皱。
他怀疑这小皇帝在调戏自己,可他没有证据。
缓声问道:“皇上觉得微臣,长得好看?”
云鲤以为他不相信,使劲点了点头,还加重了语气:“掌印之风采,让人见之难忘啊!”
虽然她说这些话牙齿发酸,但也确实出自本心。
就事论事,狗太监虽然不是个东西,但长得确实赏心悦目。
云鲤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不受宠,她悄悄地将后宫里所有人的颜值排了个序,觉得谁都没有丽嫔漂亮。
直到她后来见到了卫璋。
如果说丽嫔的长相浓艳灿烂如晚霞,那卫璋就似那高山远水,清隽冷淡,让人目之所及、难以移开。
他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好看。
云鲤小时候非常吃掌印大人的颜,直到她后来听说了太多关于卫璋心狠手辣的事情,恐惧大过了欣赏,这才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专心害怕去了。
所以,此时她夸起卫璋来,实在称得上真心实意,语气没有半点虚的。
卫璋听着小皇帝天花乱坠的吹捧,心里一动。
他确实生的好看,但他是讨厌这副容貌的。毕竟,在年幼的时候,这张皮囊实在是给他招来了不少祸事。
直到后来,他步步高升,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倒再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外貌。所有人听到“卫璋”二字,心中皆是惊惶,哪里还顾得到他长什么样!
总之就是能令小儿夜啼的阎罗王就是了!
小皇帝舌灿莲花,还在恭维他,越说越冷静,越说越大胆,一双澄净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扒在自己脸上,一脸的真诚。
卫璋第一次被一个人看得往后躲。
“够了!”
云鲤正起劲呢,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这才反应过来。
母妃呀,自己刚刚怎的这般得意忘形。唉,这颜狗属性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怎么会在这阎罗王面前发作了!
她立刻噤声,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小脸重新变得煞白,惊恐不安地偷瞟卫璋的脸色。
卫璋冷着脸站起来。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皇上有空在这里开微臣的玩笑,不如想想,如何赢得百官的信服。”
他目露寒光:“你是我排除众议选出来的皇帝,还望皇上,莫丢了微臣的颜面。”
云鲤立刻点头,承诺道:“掌印放心,明日朕定好好表现,万万不会让掌印为难!”
“哼。”
卫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开紫宸殿。
直到人走的没影了,云鲤双腿一软,跌坐在软塌上。
母妃啊,这狗太监怎么喜怒无常的,明明前一秒相处的还算愉快,怎么下一秒就翻脸了!
可怜自己这颗年轻的小心脏,也不知道还禁得住他几次恐吓。
她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委屈巴巴叹口气。
唉,君心难测啊!
……
第二日,便是云朝新皇正式登基的日子了。
大内总管海常威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纸诏书,尖声尖气念着所谓的新皇遗诏。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木然接受了这位听都没听过名号的七皇子继承大统,待海常威念完诏书后,叩首称臣。
云鲤的龙袍是新做的,由于赶制不及,能工巧匠们只能把以前准备好的龙袍临时改了码数,先给这位新帝应付一下。
如果不是那场雨夜宫变,穿着这身龙袍坐在这里的,理应是太子哥哥才是……
云鲤板着一张小脸,接受了百官朝拜。
她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们站起来,垂首立在殿下。
云鲤站在最高的主台之上,三步之外,卫璋站在她的下首,既没有随官员们下跪叩拜,也没有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常威宣完旨,就到了祭祀祖宗的时候了。
他腆笑着伸出一只手:“皇上,该出发了。”
云鲤刚想把手搭在海常威的手腕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
卫璋神色不明:“微臣伺候皇上,上路。”
上路!
云鲤一个哆嗦,险些没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把九千岁给拍开!
“上上上什么路。”
她抖着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掌印,朕今日可没有给您丢人啊!”
卫璋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将小臂横在云鲤身前,逼迫的意味很浓烈。
见两人僵持在原地,台下的百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才正式上任第一天呢,新帝就要反抗九千岁了吗?这小儿倒是很有气节啊!先皇泉下有知,想必也是可以瞑目了吧!
卫璋将云鲤弑父弑君的消息瞒的很死,对外只宣布云沧帝暴病而亡。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虽多,但一个个还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谁也都不敢多言。
所以,云国上下都坚信,云沧帝绝对是被卫璋逼宫害死的!
尽管朝堂大半都被卫璋的鹰犬把持,但尚且有些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老臣,坚定地守在皇权那一边,期待着有一天掀翻这个狗太监。
见新帝如此不给卫璋面子,这些老人家一个个红光满面,兴奋不已。
皇上!勇敢地上吧!等您驾崩了,老臣们一定会给您选出最最坚毅英勇的谥号,用来纪念您的!
云鲤迟迟不敢跟着卫璋“上路”,一是她心里有鬼,二是昨天被吓到了。
“掌印。”
她小声祈求:“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欺负朕了,行吗?”
欺负?
卫璋挑挑眉,突然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莫名行径找出了合理的解释。
可不就是欺负吗?他看不惯这个软蛋小子,又需要扶持一个昏君上位,又不能杀又不能废,可不得只能使劲欺负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郁结多日的内心突然顺畅了。
心情好了,脸色也就好了。卫璋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把小臂又抬了抬,催促道:“走吧。”
云鲤是最会看人脸色的。
身边那股子煞气终于没了,掌印大人的脸色也如冰川融解了。危机解除,她开开心心应了一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快快乐乐走出大殿。
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印出门遛狗了!
老臣们一个个脸色铁青,默不作声,在心中给新帝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