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陈初平那架势,以为这次多喜欢,来了新人马上就把旧人抛在一旁,若从没受过宠还好,这前一日还将你捧在手心,后一日就扫进角落,这种天上地下的落差,饶是平日里再随和不争的人心里都受不了。见她这样直勾勾看着青美人,便有人笑道:“真好,这宫中是越发热闹了。”“可不是,原以为周婕妤这恩宠就够让人惊讶了,没想这青美人后来居上,连着两日被召幸紫宸宫,这可真是……”说话的胡嫔意味深长地啧了两声,李欢迟却没回话,连目光都没挪,直直粘在青美人身上。
前线事急,陈初平忙过一天后急急回到紫宸宫。
偌大的寝宫清清冷冷,除了宫灯上跳动的火焰,根本没一点活物的模样,可他还是不死心:“她没来过吗?”
紫宸宫的管事萧枕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躬身跟在他身后:“回陛下,没有。”
他咬着自己的嘴角。
那个人本就是修道无心之人,哪会是随便为他动心的呢?
可他又有多少时间?
“萧枕。”他顿了片刻,才缓缓突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
“奴在。”
“将那东西带来。”
既然她不来,就不能浪费时间。
第二日,是惯例参拜皇后的日子,虽然太后回宫,但她素爱清静,四妃以下的人根本不见,嫔妃们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看她那样,还趾高气扬的不知给谁看,青美人可是连着两夜在紫宸宫侍寝,升位份也就是时间问题,这明日黄花,还不懂得宫中规矩,以后好日子就到头咯。”
“是啊,还当是以前,陛下为她废掉章婕妤的时候么。”
“什么为了她,明明是为了凌阳公主……”
修道之人耳清目明,况且这些话本就是想让她听到,说得并不隐秘。
之前将章婕妤打入冷宫,又禁足蓉嫔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放在这每日只能打牙花子度日的妃嫔中,那可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当然,陈初平收下淮安王‘礼物’的事,也是众人皆知了。
新人受宠对她们没有什么好处,但看人吃瘪对她们同样也没什么坏处。
涟漪和另外一个小宫女采芙闻言面色也是难看,只说话的几个虽是低位妃嫔,也是主子,她们没办法当众反驳。
“这群……打进宫就没受过宠,有什么资格在这笑咱家主子。”采芙才十三岁的模样,年轻沉不住气,听到她们的话忿忿道。
“就是,陛下昨日还说婕妤可随意去紫宸宫,这等恩宠,哪是她们能比的。”涟漪也应和道,说罢不解地望着李欢迟。
别人得了这样的许可恨不能住在紫宸宫,可她家主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孙嬷嬷在宫中见过那么多人,也没见过这样‘不求上进’的人。
要孤傲清高就别进宫啊,进了宫来说什么与世无争?
可她们不知道,李欢迟本就是不想进来的。
所以不管是孙嬷嬷的叹息还是现在嫔妃们的碎嘴,她都能当做耳旁风一笑而过。
进到中宫皇后居室,李欢迟第一次看见妃嫔们口中的青美人。
确实绝色,而且与陈初平那金石所筑的神女像有几分相似,但是——那种木讷且死气沉沉的感觉让人疑惑。
照常行礼坐在末位,李欢迟打量着那人。
皇后也因她是淮安王送来的人,且前几日刚来,虽然位份不到,但允她先来叩见,只是赐座在最末,也就是李欢迟对面,这样也方便她探查。
高位的妃嫔们对她或是青美人的恩宠并不太在意,宫中女人来来去去,总会有新人受宠,但对看她两的好戏还算有些兴趣。
之前看陈初平那架势,以为这次多喜欢,来了新人马上就把旧人抛在一旁,若从没受过宠还好,这前一日还将你捧在手心,后一日就扫进角落,这种天上地下的落差,饶是平日里再随和不争的人心里都受不了。
见她这样直勾勾看着青美人,便有人笑道:“真好,这宫中是越发热闹了。”
“可不是,原以为周婕妤这恩宠就够让人惊讶了,没想这青美人后来居上,连着两日被召幸紫宸宫,这可真是……”说话的胡嫔意味深长地啧了两声,李欢迟却没回话,连目光都没挪,直直粘在青美人身上。
她有些自讨无趣,脸上的笑也装不下去,面露讥色道:“看周婕妤这眼神,好似恨不得将那青美人吃了一般。”
之前听任她们闲聊,本来后宫中除了陈初平,别的都不重要,见话题势头不对,皇后赶紧打圆场:“胡妹妹说笑了,本宫这些年也少见青美人这样的天姿国色,想必周婕妤也是与咱们一样,一时看痴了去。”
听到皇后的声音,李欢迟才回过神笑笑,她确实看痴了。
淮安王竟敢送这么个蛊人进宫给陈初平,这祸心,也太昭然若揭了。
联想到陈初平在十方寺见到淮安王时的神态,这对亲兄弟还真是‘兄友弟恭’。
对面的青美人虽然化了浓妆,可那发黑的印堂,苍白的气色,涣散的瞳孔,还有虽然夹杂在脂粉香气中若隐若现依旧能分明出的异香,无不让她想起以前唐月说过的南疆的蛊人。
这样的人即使没死,也是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状态,没有自己的意志。辅以南疆独有的虫蛊操控,即使控蛊人远在千里也能让蛊人执行他的命令。
不过这样想来,也可能不是淮安王做的。她不信操作蛊人的家伙大费周章将她弄进来是想好好服侍陈初平,而这位青美人既然占了淮安王的名头,做出的事必然与淮安王脱不了干系,就好像实名投毒一样,即使最后真将陈初平除掉,那淮安王于情于理都是吃亏,坐上王座大概也守不住,他兄弟俩鹬蚌相争,就不知这渔翁是谁了。
但是这鱼饵当真好使,陈初平这条傻鱼已经被人钓上了。
寿宴时各地王侯都要进京朝拜,若是想搞事,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思及此,李欢迟有点头疼。
到那时她的事还不知完没完,她才不想亲眼见证什么兄弟阋墙、几王乱斗的宫变场面,而且这种时候发生权利变化,她这个身份被夹杂在其中,也很是难办,一切的变数都是她应该防范的。
那么她的选择只有一个——暗中保护狗皇帝不要在她离开这里之前嘎了。
她还有些疑惑,当日司天监撵她和撵兔子似的,让她这段时间都不敢有大动作,而这蛊人被送进来竟无一人察觉。
是因为没发现?还是因为这人是淮安王送来的?
若是后一个,那还能夸他们一声弹性监管,但要是前一个,那她一个人护不护得住陈初平还是另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