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几何时,街坊小巷中突然流传了一句歌谣。“宠幸妖妃,失为明君,妖妃惑主,大晋危!”歌谣一出,百姓之间人心惶惶,再加上宋溶月确实多年荣宠不衰,景泽辰更是给了她皇后的尊荣,让歌谣的可信度又增添了几分。一时间狐媚祸主,祸国妖妃一类的骂词层出不穷。盛京中流传着宋溶月蓄意魅惑主上,居心叵测,如此情景,来大晋肯定别有用心。有些谣言甚至上升到了大晋和大宋两国的关系上。弹劾的折子压满了案头,大臣们每日都在进言,有的甚至说要处死宋溶月,以正宫规。
“不会有那一天的”景泽辰的手叩住宋溶月的后脑勺,问:“月月,你会背叛我吗?”
宋溶月蹙眉:“你这问的什么话?”
“你只管回答便是”景泽辰对上了她的眼睛,模样一改往日的淡漠,认真的过分。
宋溶月问:“重要吗?”
“重要,只要你说我便信”
景泽辰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却让人感觉心头蓦然地一紧。
他能容忍任何人的背叛,唯独忍受不了宋溶月的背叛,倘若真有一天宋溶月背叛了他,那他怕是会拖着她一起下地狱。
宋溶月神色从容,平静地诉说着事实:“我好端端的背叛你干嘛?你们兄弟间的争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背叛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狡兔死,走狗烹,如若我真背叛了你,那他们成功后将第一个拿我开刀,整个大宋的安危系于我身上,我不敢去赌人性,也不会去赌人性”
宋溶月直视着景泽辰的眼睛,她的眼睛流光璀璨的,在烛光下有种摄人心魂的蛊惑。
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宋溶月,这些年她也在不断的成长,她也是真心希望大宋和大晋能和平相处。
“月月”景泽辰气定神闲的收回手,腔调松懒,“你这么好,让朕如何舍得放手?”
“你何时打算放手过?”宋溶月素手拈起一块莲子糕,优雅的吃着糕点。
如果景泽辰肯定放过她,她早就跑的远远的了,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景泽辰扬唇一笑,他从未打算过放手,他看上的人只能是他的:“月月,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我这位七弟?”
“谋逆当诛”宋溶月笑的无辜。
景泽辰唇角弧度渐深,不慌不忙的接着问:“参与这件事的将军呢?”
宋溶月眉眼含笑,笑容恬静可人,嗓音轻缓而温柔:“满门抄斩,就算不诛其九族至少也要诛他三族”
景泽辰突然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掺杂着愉悦:“月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和朕才是一类人”
宋溶月的面容立刻冷了下来,她把擦手的帕子往桌上一扔:“谁跟你是一类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杀伐果决,该狠的时候,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半点妇人之仁都没有”景泽辰眸色沉沉,似是能洞察一切。
初见她时,宋溶月身上的那种明艳动人,肆意张扬深深的吸引住了他,而他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想独占一个人的想法,后来她嫁给他,她凭一己之力在东宫站稳脚跟。
他登基为帝,她竟把他后宫嫔妃收服的服服帖帖的,他的后宫和谐的过分。
该善良的时候善良,该狠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更不会让不值得的人消耗她的善。
景泽辰猜测在宋溶月心里应当是有条线,那条线将她的善和恶划分成两部分,而她站在那条线的中间,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了善。
“不然呢?”宋溶月说的随意,“总不能让他们骑到我头上,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担后果”
她顿了下,又问:“参与谋逆的将军是谁?”
“你觉得呢?”景泽辰没有回答。
“我怎么知道,大晋的兵权一分为二,你手里握一部分,另一部分由定远侯府和东南西北四位将军平分”宋溶月摸着下巴分析起局势,“我这一时还真猜不出是谁”
景泽辰提醒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宋溶月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头绪,她对朝堂的布局并不算太了解:“我不知道谁最有可能,但我只知道定远侯府是最不可能”
“为何?”景泽辰惊讶于她的回答。
“薛家世代效忠大晋,从开国到现在至少有二百多年了,定远侯府能长盛不衰,一定是懂明哲保身,知进退,而且他们家族深得圣心”
“像谋逆这种事,是万不会做的,不然定远侯府百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至于东南西北四位将军,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宋溶月觉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怪圈,有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快了,快到她抓都抓不住。
她继续猜测道:“镇北将军应该也不会吧?琪琪孕有四皇子,他完全没必要跟着康王”她看着景泽辰,问:“剩下三位是谁?”
景泽辰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他懒洋洋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吊我胃口”宋溶月白了他一眼。这人可真够讨厌的。
景泽辰凤眸微扬:“你知道他们谋逆打的什么名号吗?”
宋溶月歪头想了一会,唇角浮起一抹冷意:“诛妖妃,大宋公主魅惑主上,恐对大晋不利又或者说我是大宋派来的内奸,他们要肃清朝纲”
“朕的月月就是聪明”景泽辰的两只大手爱不释手的玩着宋溶月的小手。
宋溶月拧起眉心,这么多年了,她依旧不喜和景泽辰做亲密的动作,她缓了口气:“康王养的应该有私军,你有没有找到养私军的位置?”
“离京郊一千米开外有座青峰山,他养的军队就藏在青峰山里”景泽辰不以为然的说道。
宋溶月:“他们什么时候行动?”
景泽辰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下个月”
“清明祭祖”宋溶月惊呼出声,这也太快了。
景泽辰低头看向她,长睫轻轻地扫下一片阴影,叮嘱道:“在宫里好好待着,朕会留一部分夜卫和飞虎军保护你的安全”
宋溶月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带皇后吗?”
“不带”景泽辰摇头,“朕会让皇后生场病”
宋溶月忙道:“不能对身体有伤害”
“不会的”景泽辰保证道,“她好歹也为朕生了两个孩子,朕是不会真伤害她的”
宋溶月轻抿了下唇,干干巴巴地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不舍得朕了?”景泽辰眼里染了丝丝笑意,深邃的眸子,像星光落入深海。
“景泽辰,如果这大晋注定要有一位君主,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再者说了你万一死了,他会放过我们这些嫔妃吗?我年纪轻轻的可不想给你陪葬”
谋反一旦成功,后宫嫔妃个个貌美,免不了被叛军糟蹋,那是她视为亲姐妹的人,怎能忍心她们被人这样欺辱。
还有皇子和公主,他们肯定难逃一死,那些小家伙,一口一个元母妃的叫着她,她早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所以于情于理,宋溶月都不希望景泽辰出事。
景泽辰揉了揉她的脑袋:“朕都计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朕是不会让你守寡的”
“我才不会给你守寡”宋溶月伸手撇开他的手。
景泽辰眉尾一扬,点评道:“月月,善良是你最大的优点,同样也是你致命的缺点”
宋溶月闻言一笑:“善良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别人善良的人,人本就是善与恶的结合,当善与恶出现分歧时,就看你怎么选了?”
“我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上,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干干净净的离开,如果有天,真的有人要害我,那我也不介意亲手把刀插进他的胸口”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眉宇间充斥的凉薄与狠戾和景泽辰如出一辙。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善的不彻底,恶的不全面,矛盾交织,且看到最后善与恶那个会占上风。
景泽辰听罢愣了愣,他看向宋溶月的目光慢慢发生变化,如果宋溶月是名男子,那大宋未来的君主是谁还真不一定?
他不知怎么了,突然间问了一句:“你觉得朕还有善的一面吗?”
“自然是有”宋溶月的话一点点的滑入景泽辰心间,“明君怎会不善”
烛灯点亮了黑暗,女子眉眼精致,美丽的容颜在烛灯下好看的不似真人,烛灯面对男子而亮,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终是窥到了光明。
“夫人,这段时间别回关雎宫了,住我这里”景泽辰看似为商量,实际为通知。
宋溶月生硬的勾起嘴角,她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吗?真是的没事乱说什么。
她皮笑肉不笑:“能拒绝吗?”
“不能”景泽辰狂傲道。
宋溶月盯着景泽辰,目光中有带着不解与疑惑:“你这是要故意坐实宠幸妖妃的传言?”
“我这叫心之所向,我宠你唯一的原因便是我心悦你”
景泽辰抓起宋溶月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让她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
心脏强劲有力,血脉蓬勃涌动,宋溶月只觉得烫手,感觉全身不适,她想抽出自己的手,景泽辰抓的紧,她挣脱不开。
她不想要他的爱,这份爱太疯狂ʝʂɠ了,景泽辰的强势,深宫的禁锢,真的很让人窒息。
她真的没办法对一个强占过她的人产生爱,也没办法接受是景泽辰将她困于深宫,更没办法接受周烨是死在他手里。
两国交战,是命运使然,不恨他,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她叫道:“景泽辰...”
“别说话,我不想听”景泽辰的食指放在她唇上,他的语气阴恻恻的,阴暗的眼眸里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宋溶月脊背紧绷,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的她半句声响都发不出。
“这才乖”景泽辰在她额头上奖励的落下一吻,低沉的嗓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勾的人心生绝望,“已经很晚了,该就寝了,夫人”
宋溶月一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垂下的眸子里藏着恐惧,这种语气她是真的害怕,字字如刀,刀刀致命。
她宁愿和景泽辰吵架,宁愿他发火,也不愿听他这种阴恻恻的语气,活像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
洗漱完后,景泽辰将人扒了个干净,被折腾到快散架的宋溶月在床上神色恹恹的躺了一整天。
自那以后,宋溶月整日被景泽辰拴在身边,百般无赖的过了一天又一天,好在,这种生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上演,她已经习惯了。
朝阳东升,一抹阳光透过窗户钻进屋内,在地上投下片片光影,屋内的一切一览无余,景泽辰坐在桌前看折子,宋溶月斜靠在椅子上看书,这场景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画面。
花草树木懒洋洋的舒展枝叶,接受着阳光的洗礼,鸟儿在屋顶上慢悠悠的散着步,和平的表象下,有人搅乱了盛京的风云。
不知从几何时,街坊小巷中突然流传了一句歌谣。
“宠幸妖妃,失为明君,妖妃惑主,大晋危!”
歌谣一出,百姓之间人心惶惶,再加上宋溶月确实多年荣宠不衰,景泽辰更是给了她皇后的尊荣,让歌谣的可信度又增添了几分。
一时间狐媚祸主,祸国妖妃一类的骂词层出不穷。
盛京中流传着宋溶月蓄意魅惑主上,居心叵测,如此情景,来大晋肯定别有用心。
有些谣言甚至上升到了大晋和大宋两国的关系上。
弹劾的折子压满了案头,大臣们每日都在进言,有的甚至说要处死宋溶月,以正宫规。
景泽辰冷眼旁观,压着折子拒不表态,为了将戏做全套,假意派人去寻找流言的源头,实则为暗中收集证据。
宋溶月让秋词去打探消息,回来好讲给她听,秋词讲的绘声绘色的,逗的宋溶月笑声连连。
真有趣,要她真有祸患江山的本事,那这大晋的江山早就跟她姓宋了。
人言可畏,有的话骂的实属难听,基本上都是骂宋溶月的,要是真探究起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应当是景泽辰才对。
是他宠幸的宋溶月,宋溶月可什么都没做,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快把她淹死了。
世道就是如此,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女人,以最宽容的态度来对待男人。
宋溶月想到曾经看过的话本子,说美色误国,说妖妃害人。
还有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句。
从古到今美色误国的言论层出不穷,可美丽又有什么错呢?
真正误国的不是美色,而是那个坐在龙椅之上,只顾享乐的人,他才是最终的得利者,却把恶名都推给了别人。
盛世需要美人来点缀,乱世需要美人来顶罪。
帝王若真有能耐,岂会让一个女子来搅乱朝堂,无能就是无能,何必把一切都归咎于女人。
流言在后宫里也流传开来,江茹雪她们见不到宋溶月急的团团转,宋溶月让人先告诉她们稍安勿躁,她不会有事的。
她们这才稍稍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