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卫老的呼吸比起之前明显好了许多。林西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能睡着,代表那折磨他的病痛症状已经极大程度的缓解了,但他依旧在睡梦中隔一会儿咳一下。她又等了一分多钟才慢慢摇着轮椅到了病床前,伸出几根手指,往卫老垂在床边的左手手腕处一搭。安静的环境中,数脉息很容易。脉有些细弱,速度还是有些快啊。脸上的绀色未完全消失,脉细而快……这代表着,那天给他胸腔闭式引流后,后续的保守治疗并没跟上。
齐盛世万万没想到,卫老苏醒第一个要要见的人竟然是林西西。
“张木头,你是不是听错了?”齐盛世再三确认。
清江县整个领导班子,包括他的顶头上司都还在登记本子上排着位,等着见卫老呢,为什么独独第一个能进病房的是会是林西西呢?
看着齐盛世满眼的疑问,张木头没向他解释的意向,反问道:“你如果不想去通知人,让卫兵去,卫老身体虚弱,时间也宝贵,你想让他撑着病体等多久?”
齐盛世迅速地跑下了楼。
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一个轮椅咻的一下飞快的过去了,要不是他身手敏捷闪避及时就被撞上了。
“这是医院,不是车道,你坐的是轮椅,不是飞车!”齐盛世斥道,瑞凤眼一怒,整个人都跟被踩了尾巴的狸花狗一样炸毛了般。
林西西早就确认过了,走道上没其他人,就齐盛世一个才故意撞过去的。
被躲开了,她也不惊讶,本就只是吓一吓他,一个保卫团团长,这点反应还是要有的,不过瞧着齐盛世要发火了,她立刻换上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
“哟,齐团长啊,抱歉抱歉,这轮椅有点难控制。”
郝甜去省城的事,就是他在中间牵的线。
王婷因为内疚跟她私下道歉时,说漏了嘴,那个叫郝甜去省城的医生,是齐盛世介绍给方有义的。
方有义在他的提醒下才想起这人好像曾经跟他在同一家医院呆过,他也是写那个关于应激创伤心理分析的作者本人。
如果不是齐盛世,她现在早和郝甜对完质了。
对于坏了她事的郝甜的拥趸,林西西给不起好脸子。
齐盛世仔细一看,这是一架手摇的轮椅,脸一下就黑了。
手摇的,全靠摇着走,快还是慢全看手速,你告诉我难控制?
心眼可真小,不就两次见面,一次没正眼看她,一次说她是鱼目充珍珠,这人竟然开始一有机会就实施打击报复了。
跟漂亮温柔大方的郝甜同志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卫老要见你。”卫老那边耽搁不起,齐盛世只能压着怒意道。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往楼上走。
林西西坐着不动。
齐盛世转头看她呆呆的,就大声道:“赶紧的,走啊。”
“你看我,BIU的一下就能到五楼,你信不信?”林西西用手向上,做了个火箭上天的动作。
齐盛世这才想起来,她是程止戈抱着进的医院,听说是伤了脚。
他走了回来,站在林西西面前,脸皱成一团,大声喊了一个名字。
一名卫兵从四楼跑了下来,立正,敬礼,“小兵王建军向团长报到,请指示。”
齐盛世指了指林西西道:“抱着她上五楼。”
卫兵弯腰伸手就要来抱。
林西西向后一避,脱口道:“现在抱着走就不有伤风化了?有轮椅,连人带椅抬上去不就得了,搞得这么麻烦。”
齐盛世板着脸和卫兵一人抓一边把林西西抬上了五楼。
林西西自己摇着手把进了卫老病房。
张木头守在门口,她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齐盛世担心地道:“怎么能让她单独跟卫老呆一起呢,她品行不良心眼又小,万一做点什么……”
“是卫老吩咐的,我是卫老的兵,他说咋弄我就咋弄,你不服的话,你去找卫老提意见。”张木头道。
齐盛世不说话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听着病房里的动静,整个人也处于蓄势待发状态。
一有不妥,他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林西西缓缓地摇着轮椅,在离着卫老半米开外的距离停下了。
卫老脸色还有点微微发绀,等林西西的几分钟内又闭上了眼睛,原本只是想养下神,结果闭上眼睛就有点昏昏欲睡的。
林西西进来时,他一点也没察觉到。
他的一只耳朵在一次试验爆炸中被震聋了,能听到那只耳朵又因为头要保持侧睡压住了。
林西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卫老的呼吸比起之前明显好了许多。
林西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能睡着,代表那折磨他的病痛症状已经极大程度的缓解了,但他依旧在睡梦中隔一会儿咳一下。
她又等了一分多钟才慢慢摇着轮椅到了病床前,伸出几根手指,往卫老垂在床边的左手手腕处一搭。
安静的环境中,数脉息很容易。
脉有些细弱,速度还是有些快啊。
脸上的绀色未完全消失,脉细而快……这代表着,那天给他胸腔闭式引流后,后续的保守治疗并没跟上。
如果不及时用药的话,引流的效果都会前功尽弃,很快就会有相应的并发症出来。
到那个时候,卫老刚被改写的命运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可她现在这个身份……着实是太麻烦了。
冲进急救室扎人接罐引流,可以说是村里有人有这种病,看见人家操作过,她傻大胆有样学样,死马当成活马医就上了,依她的演技,混过去应该难度系数不高。
但是开方这种事,就是专业的医生才拥有的技能。
乡下村姑突然神乎其神的抢救活了大人物,还会开专业的对应方子,这无论如何是混不过去的。
她想在这个年代活好,还不想被切片研究。
想到这个风险,她又不是那么强烈的想要对质了。名声重要,命更重要。
万一连抢救的事都混不过去,她不被切片研究也会被长期监视起来。
但看着卫老死,她也办不到。
卫老睁开眼,就看到林西西愁眉苦脸的模样。
“小小年轻,什么事这么为难?是怕我不给你赔偿么?”卫老还十分虚弱,声音听着也有点细声细气的,说一句话还喘了一次。
“赔偿涂洪流已经给了我一百块,我没愁这事儿。”林西西眉头一展,轻轻地笑了笑。
在病人面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确实不太好,还是阳光点吧。
林西西一笑,眼就像突然拉了灯线的灯泡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眉毛也弯弯的,像是两弯月亮。
卫老瞅着也讨喜,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一个平平如常的午后,他的妻子说要出去买点土豆回来炖着吃。
她也是这样眉tຊ毛弯弯的冲他笑了一下。
那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面。
可他不知道。
他还要埋头攻克一个数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