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紧张什么,我当年就感觉你俩对彼此都有点意思!”陈川嘲笑道。“你拿什么感觉的?拿你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吗?”杨陶道。“装什么傻,那么多人想看你画满漫画的课本,你都藏着掖着,偏偏给她看。”“还用给她看?就坐我旁边,我一边画她就能一边看!”杨陶反驳道。“那你知道她怎么和你成为同桌的?还不是主动找我跟她换的!”“那是人家眼睛不好,往前一排好看清黑板!”“嘴是真硬!”陈川叹了口气,“听说被你影响了,也没考上大学?”
学校的大门晚上十一点关闭,总有许多学生期待地拖延着时间,在电影院、KTV、宵夜摊、酒吧等等。
青春的荷尔蒙在暧昧的眼神里,躁动的心跳中,在浓烈的渴望下,也在半推半就间。
麻园,上百家小旅馆点亮的霓虹灯,将一个个或微醺、或腼腆的脸蛋照得可爱无比。
徐常、李晓佳赶在学校关门前回到了宿舍,杨陶和陈川互相搀扶着穿过晚间被蜜色笼罩的麻园,回到宽度一米五的小房间。
“你这儿还真简陋啊!”陈川笑道。
“我觉得挺好,越小的房间让我越有安全感,一眼望到四壁,不会感觉孤独,若是大房子,一个人才显得冷清。”杨陶道。
“你就是靠着这些稀奇古怪的自我安慰活下来的?”
“怎么?连高中课本里的精神胜利法你都忘了!”
“对对,高中……”陈川仰头带着醉意,有些恍惚,“差不多三年,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原来有这么久没见了。”又看看杨陶,“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你们都上了大学,我苦苦挣扎了几年,最终还是未能如愿,有时候我都开始暗自害怕,怕时间冲淡了我们的关系,怕疏远,怕以后再没有交集!”
“怎么会呢?人生漫长,但其实陪在你身边的人没有几个,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其实杨陶明白。高中毕业,眼看着别人进入大学,自己灰溜溜的回了家,父母违心的安慰,亲戚不合时宜的问询,四邻人后的闲言碎语,每一样都戳中当时脆弱的心。时间一长,性格也会随之改变,敏感、自卑等等,或多或少都有些吧!
“嘿,毕业你回老家,还耍没耍朋友啊!”杨陶朝陈川笑道,陈川长得阳光,很会撩女孩子,高中时暧昧对象可是不少。
陈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耍了一个,回去我们县里读补习班认识的。”
“同学?”
“不是,才高一,和我住一栋出租房。”
“你是畜生吧!那么小你就给人祸害啦?”杨陶夸张的骂道。
“你才是畜生,我又没对她怎样!”陈川反驳道。
“那你也是畜生,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真不怪我,一开始我就把她当成是邻居小妹妹,结果天天围着我转,不是替我洗衣服就是给ʝƨɢ我带饭,我完全是被动的好不好!”
看着陈川无耻的样子,杨陶很是难受,不禁想到,“要是我能瘦点儿,说不定也能交到女朋友!”
“你这次来春城有没有找阿阳?”杨陶问道。
“打过电话,他们警官学院管得严,这段时间出不来。”陈川答道,“当初还真没看出来,你说阿阳个子小小那么腼腆一个人,竟然报了警校!”
“哎!你同桌现在在哪?”陈川突然想到。
“怎么,你对他有什么想法?”杨陶斜着眼盯着陈川说道。
“哈哈,你紧张什么,我当年就感觉你俩对彼此都有点意思!”陈川嘲笑道。
“你拿什么感觉的?拿你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吗?”杨陶道。
“装什么傻,那么多人想看你画满漫画的课本,你都藏着掖着,偏偏给她看。”
“还用给她看?就坐我旁边,我一边画她就能一边看!”杨陶反驳道。
“那你知道她怎么和你成为同桌的?还不是主动找我跟她换的!”
“那是人家眼睛不好,往前一排好看清黑板!”
“嘴是真硬!”陈川叹了口气,“听说被你影响了,也没考上大学?”
“要说你被我影响了还有些道理,要不是被我带着沉迷网吧,你也不会……”
“在聊女生的时候,你能不能专心一点!”陈川打断道。
“其实,毕业后我还真见过她一次!”杨陶笑了笑。
“我就说嘛!快讲讲,什么时候的事?”陈川八卦道。
“她和我一样,补习了两年,去年考上的,在农大。”杨陶回忆着,“你说巧不巧,春城艺术学院和农大竟然同时在一个部队里边军训,她们在训练场另一边的营房……”
一边回忆着,思绪已飘远。
九月,正值昆明的雨季,藏在深山里的部队,能被外人所知的只是一串数字。
很少有大学会把军训放在真实的部队里。农大校风严苛尚能理解,春城艺术学院如此文艺的氛围竟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一圈就是一公里的大训练场,周围种满了树,树后马路对面,是一排排仅两层高的营房。众多的学生被分成一个个新兵连,安置在这些营房里。
男生女生自然是分开的,每个新兵连有自己的炊事班,班额四五人,是军训里相对轻松的去处。其余学生都要为最后的汇报表演开展严苛的训练,队列、军体拳、战术训练等等。
杨陶是倔强的,在教官实为激将的嘲讽下,选择了难度最大的战术训练。
前扑、前倒、后仰、后倒、侧倒、匍匐,劣质作训服上锋利的铜扣子在身体和手臂上留下一个个伤疤。
寡淡的餐食许多学生需要靠‘老干妈’才能咽下,平日里被挑拣的肥肉是唯一的荤腥,只有女生营的垃圾桶才能见到其身影。
同时接纳两个大学的新生,数量有限的营房,每一间都必须容纳三十位以上的学生。
宿舍里不禁手机,却没有电源,好在老式手机的续航都比较长,大家都精打细算的使用手机,希望能撑过半个月的军训。
杨陶也是如此,手机平时都处于关机状态,只有夜晚睡前,才会开机给家里打个电话报报平安,挂断电话又继续关机,每天如此。
忽有一日,杨陶刚刚挂断电话准备关机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当杨陶疑惑的按下接听键后,愤怒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你的电话可真难打通啊!”
是夏,时隔两年,杨陶还是听了出来。
“后来呢?”陈川的声音将杨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后来?后来我们在跑道上见了一面,她问我为什么老是关机,我说没地方充电,她说她在炊事班有地方充电,然后我就把手机给她,请她帮我充电……”
“等等,等等。”陈川忍不住打岔道,“就没点什么别的?”
“别的?没有啊!”
“那再后来呢?军训结束之后呢?你们就没怎么样?”陈川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
“唉!你这个不长心的儿啊,我就像替你操碎心的老父亲……”
“我才是你爸爸!”
也许真像陈川所说,在高中时,杨陶和夏确曾互相吸引过吧!不过再见面时,那种吸引已被各自埋藏在那片独有的时空里了。
高中岁月,像是被封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当你见到一树樱花、一棵老柳、一块篮板,一只水龙头……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契机,都会打开沉睡的封印,仿佛可以在梦中,重回过去再活一次,更别提老友。
老友记住的你,可能才是真正的你,不同时空下,鲜活站在他们面前的你,或正干着蠢事,或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