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的呼吸微顿,原来老先生之前就说的事,就是这个,是她意料之外的。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夏兮也的方向瞥了一下,他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姿态,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垂着眼睑平静开口:“爷爷,我觉得这件事——”“您老着什么急?”旁边的夏兮也突然出声,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老先生的手杖几乎要扬起来甩在他身上,怒其不争:“我能不着急?!你们都订婚多久了,快要十个年头了,别人家的孙子孙女满地跑都上小学了!你们到现在都还没个影!”
“……哦。”
他生气了。
顾谨言不理解,也不清楚为什么有人的情绪可以这么的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夏兮也交代:“换好衣服来书房,爷爷找你。”
也不需要她回答,夏兮也转身就走。
等顾谨言来到书房后,才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僵凝,于是便有些忐忑。
她余光扫到夏兮也正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搭着二郎腿悠闲的晃着,看上去格外欠揍。
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上前,乖乖巧巧的叫人:“爷爷。”
许老先生看见她冷肃怒容的脸才算缓和了些,开门见山的问:“对于结婚,你们有什么打算?”
顾谨言的呼吸微顿,原来老先生之前就说的事,就是这个,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夏兮也的方向瞥了一下,他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姿态,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垂着眼睑平静开口:“爷爷,我觉得这件事——”
“您老着什么急?”
旁边的夏兮也突然出声,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
老先生的手杖几乎要扬起来甩在他身上,怒其不争:“我能不着急?!你们都订婚多久了,快要十个年头了,别人家的孙子孙女满地跑都上小学了!你们到现在都还没个影!”
夏兮也嘴角掠过一丝讥嘲,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枚小摆件放在掌中把玩,漫不经心的:“哪能呢,不是也才八年么,原来爷爷是想抱小曾孙了,大哥不也没结婚吗,您催我还不如多催催他。”
老先生跟他一说就来气,转头问顾谨言:“你是怎么想的?”
顾谨言不动声色:“我听清昼的,他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老先生看了看夏兮也,又看了看她,愤愤然敲了敲手杖笃笃作响:“一丘之貉!”
夏兮也放下摆件,起身缓步上前,搂着顾谨言的肩低笑:“爷爷您老年纪大了,这怎么能叫一丘之貉,分明就是夫唱妇随。”
他的手贴着她颈侧,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勾弄着,姿态亲昵暧昧。
顾谨言怕痒,忍不住躲。
夏兮也垂眼看她,她不敢再乱动了,听见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她心中渐渐发紧。
许老先生没眼再看,“滚,滚出去!”
夏兮也带着顾谨言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停下,“爷爷,您若是真想抱曾孙也简单,你要想,改明儿就给您弄一个回来。”
老先生眯起眼,不怒而威,似在思量,片刻后道:“外面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想往家里带,必须得是我许家的血脉!”
夏兮也不以为然笑出声,不再说话,抬步走了。
出了书房,顾谨言绞尽脑汁想他话里的意思,想到一种可能,停下脚步抬头,“你在外面,有了?”
说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顾谨言琢磨着,夏兮也的小情儿一个换一个,要是真的有小孩也很正常,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想带回许家,先探探老先生口风是对的。
夏兮也低头看着她,半玩笑半认真的:“有了又如何,没有又怎样?”
“选择权在你,这事不是我能够做决定的。”
有没有,到最后她都得把这未婚妻的位置让出来,所以跟她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像是看出她想,夏兮也的手微微掐着她的脖颈,似摩挲似威胁,他的话阴恻恻的:“就算是真的有了,你也得认,反正你也不想给我生,当个后妈不是更省心省力?免得你再往自己肚子里灌些乱七八糟的药,也不嫌苦。”
她吃避孕药这件事没瞒着他,也的确没想过跟他生孩子,当初两人订婚都是被迫的权宜之计,但现在听着他话里的意思,顾谨言有点不明白了。
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凭什么。
但她这时也没出声反驳,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不太好惹,毕竟他时不时的就犯疯病,顾谨言并不想给自己招祸,只挣开夏兮也的手,低眉顺眼温声道:“我知道了,大厅那边还等着你过去,你先去忙吧,我去趟洗手间。”
夏兮也看了她几秒,放她离开。
到了大厅,一眼就看见人堆里鹤立鸡群的许清川,被人众星捧月着谈笑风生,怎么看怎么虚伪。
夏兮也撩了下唇角,有几分讥嘲。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跟旁人说了两句,去香槟塔前拿了杯酒。
“…她真的好惨啊,其实那酒是裴小姐叫人藏起来的,结果栽赃给她,你是没看见那酒直接就往她脸上泼,可凶了!”
“裴小姐本来就不喜欢她,欺负她也正常,你看她虽然是小少爷的未婚妻,还不是跟我一样做着佣人的事。”
角落里,嘀咕的议论声传进许清川的耳朵,他脸色微变,上前:“是不是都没事做?”
一句淡淡的话叫八卦的佣人们瞬间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大、大少爷。”
许清川拿过酒,冷声:“出去。”
佣人们惊吓得飞快离开。
许清川在原地站了片刻,想着听见的话,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大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裴小姐难道没陪着你?”
许清川温和道:“小夕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先上楼去休息了。”
夏兮也视线扫过面前的酒水,随手端了一杯打量着,晃了晃,漫不经心开口:“那可得照顾好些,最好是把人看紧了,别放出来四处咬人,被我抓住了,可不会怜香惜玉。”
许清川握着酒ᴊsɢ杯的手紧了紧,脸色微沉:“清昼,你说话注意分寸。”
夏兮也懒懒掀起眼皮,随意笑了笑,“大哥把人管好,我自然知道分寸,管不好,我不介意帮帮你。”
许清川不言,思及前言后语明白点什么,伸手过来跟他碰了碰杯。
夏兮也瞥见他食指上的纹身,眸光微暗,仰头喝了口酒,随即离开。
兄弟两人并不是可以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关系,同父异母,许清川是许父初恋女友瞒着生下来的,女友病逝后就被送到许家,那年夏兮也刚满三岁,却多了一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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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言从洗手间出来时,被人拦住,给她一袋东西:“这是大少爷交代给你的。”
顾谨言扫了一眼没接,“不需要,你拿走。”
女佣仿佛烫手山芋的强行塞给她,不给拒绝的机会匆匆跑开。
顾谨言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指尖隐隐泛着白,抬步回了房间。
恰逢有人来找她,她随手放下药跟着离开。
夏兮也并没有在宴会上多待,他还有个局,喝了酒不开车,便去找顾谨言,敲了敲门没动静,紧跟着直接推门而入。
看了一圈里面没人,正欲离开时视线突然扫到书桌上的药品袋,他目光稍凝,而后上前随意翻了翻,手倏然一顿,指尖夹出来张便签贴纸。
清隽好看的字样,很眼熟。
「药一定记得吃,怕苦的话袋子里有你爱吃的樱桃软糖。」
可真是他的好大哥。
夏兮也冷笑,面无表情的把便签揉成一团砸进垃圾桶,又看见桌上的药,猛地扬起一并扔进去。
“咚”的一声砸到底。
他好看的眉眼阴沉得几乎能滴得出水。
不解气的又踹翻了垃圾桶,叫来人厉声吩咐:“把里面收拾干净,一点儿脏东西都不准给我留。”
佣人惶恐忙不迭上前,很快提着垃圾袋离开。
夏兮也回身看了眼干干净净的书桌和垃圾桶,心绪才算松泛了些。
正逢顾谨言走进来,看见他还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夏兮也不答反问,盯着她冷冰冰道:“去哪儿了。”
“管家找我有事,说裴夕茴丢酒的事情。”找到了,就是她栽赃陷害,一点不入眼的小手段罢了。
她走过来,看了看四周,有点疑惑:“欸…?”
夏兮也站在那里没动:“你有事。”
顾谨言摇了摇头。
她找了会儿,那药还真不见了,垃圾桶里都空空如也,她转身,迟疑问道:“你,有看见一个药袋吗?”
夏兮也神情冷淡,颔首语气平平:“没看见。”
“哦。”
他状似无意:“你找药做什么?”
顾谨言:“吃啊,怕着凉,预防一下感冒。”
其实是打算扔了的,不过现在不见了也好,免得看了心烦。
夏兮也瞥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过片刻又回来,扔给她一个东西。
“什么?”顾谨言手忙脚乱接过,低头一看,轻轻怔住。
是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