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纪灵灵才开口出声:“小叔,再见。”但她没有看谢逾白一眼,甚至在说完后就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独剩下站在原地的谢逾白缓缓地放下了刚要抬起的手,嗓间中的那句“再见”也随着滚滚尘灰沉寂下去。这小丫头三年前不告而别,从此了无音讯,再见面便像只刺猬,可见是真的恨透了他。谢逾白站在暗黄色路灯的光束下,蓦地想起韩络的那双眼。精明,野心勃勃。他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敦厚老实。纪灵灵没有什么心眼,跟着他真的是最合适的选择吗?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谢逾白的心头没来由的一慌。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的,他终于打消了师兄女儿对自己荒唐的感情。
可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谢逾白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喉咙:“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纪灵灵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小叔是要帮我找工作吗?”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推脱。”谢逾白压着自己的情绪,淡声道,“你需要工作,可以来淮知。”
淮知。
这两个字落在纪灵灵耳朵里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挑起红艳唇角,笑意夹带讥讽:“不必了小叔,我和淮知,不合适。”
这话是当年他亲口说的,现在她又亲自还给了他。
谢逾白想,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纪灵灵没有琢磨他的心思,敛了笑:“小叔,回去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便离开。
那又细又尖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声一声,针扎一般的刺痛谢逾白的脑袋。
他听了十几年的“小叔”,还是第一次这样不想听到。
而纪灵灵也变了很多。
谢逾白看着她的背影,蓦然发现她在这三年褪去了身上的稚嫩和青涩,整个人成熟优雅,像极了他在名利场上见过的那群人。
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其实,一直是想保护她的那份天真烂漫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他做错了什么?
回到包厢,纪灵灵和韩络已经扶着纪父准备离开。
韩络对谢逾白淡笑道:“谢律,账单我们已经付过了,您喝了酒,不能开车,做我们的车回去吧。”
彬彬有礼,绅士有度。
但谢逾白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带师兄回去早些歇息,我叫个车就行了。”
两人没再推脱。
临走时,韩络从降下的车窗里看向谢逾白:“谢律,我一直很崇拜您,若是有机会,我想跟您多多学习。”
谢逾白淡声回:“可以。”
直到这时纪灵灵才开口出声:“小叔,再见。”
但她没有看谢逾白一眼,甚至在说完后就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独剩下站在原地的谢逾白缓缓地放下了刚要抬起的手,嗓间中的那句“再见”也随着滚滚尘灰沉寂下去。
这小丫头三年前不告而别,从此了无音讯,再见面便像只刺猬,可见是真的恨透了他。
谢逾白站在暗黄色路灯的光束下,蓦地想起韩络的那双眼。
精明,野心勃勃。
他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敦厚老实。
纪灵灵没有什么心眼,跟着他真的是最合适的选择吗?
回到家,谢逾白没有进卧室,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丢到了沙发上。
沙发很软,是纪灵灵十七岁那年选的,小姑娘最喜欢趴在这上年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他说了她好多回,说这样不利于消化,但她从来不听,撒个娇之后便去拿了盒冰淇淋继续大快朵颐。
谢逾白呼出满是酒精的一口气,手臂遮挡眼前。
今晚的月亮好亮,亮的他看不清、睁不开眼。
和这些年他见过的纪灵灵的眼眸,一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