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哲嘴角微动,生怕不小心挨到,伤到皮毛。“那,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萧链嘴皮一掀,问,“同意的话,就眨眨眼!”黎哲果真如此。萧链正要松手,这气氛紧张之际,佟煜与凝萱迈步前来。“县令大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佟府请缨,限期半月,给出交代。若是他人栽赃,到时还请大人为我们洗刷冤屈……若是我们佟府内有人造次作奸,我定然不会放过他。”“我佟煜在此立下期约,到时,若是不满,即可拿我问罪。如何?”
第二日大早,薄雾弥漫在佟府庭院之中,威严马匹,大队官兵脚靴的踢踏作响已然充斥于其上空。
凝萱刚出房门,便撞上一脸慌张的小雅。
“小姐,你快跟三少爷说一声,县令大人莅临府上!”
小雅心里发虚,她自小还未见过这等排场,“带了不少人呢!”
佟府,正堂。
朱红官袍,清正肃气,带着数十名随扈,气势汹汹。
垠城县令,名为黎哲,向来以刚正不阿、严格执法而著称,此次过来,是专门查问佟家铸造兵器之事。
院内,聚集满家仆和佟家子弟,门外,守卫严密。
佟煜的父亲,佟柏第,面色凝重。
“黎县令,佟府的货物不可能出现纰漏,还请大人详查!”
一旁,是清早方习武归来的佟巽,一脸清冷,英气眉梢间浮现几丝忧愁。县令置出的诉状,和原告呈上的兵器样本,的确都印有佟府的标志。
黎哲扫视一圈,开口道。
“佟庄主,你佟府所铸造的兵器,若说有质量问题,引发民怨……即便是我,也的确不信,但作为本地父母官,有人击鼓鸣冤,我必得,来查个水落石出,且追究到底啊!”
佟柏第沉声回应:“县令大人,我佟庄兵器铺,自兴办以来,一直都以信为本,童叟无欺……这事……不排除……是外人恶意造谣陷害!”
话虽如此,那东西又如何证明?
闻此,一言不发的佟巽忽道:“不知县令大人到此,是打算从何查起?如何查?”
嗓音同扫过的眼神一样冰凉,正如其在佟家高不可攀的地位般,引人压迫。
“黎县令这样大张旗鼓前来,是兴师问罪,还是想要拿人?”
如果是后者,大可不必,直接派兵即可。
“垠城对佟府而言,是根基所在,相反,佟庄兵器对本地,也是块不小的名声,黎某实在不愿就此下决断!”
“所以县令大人的意思是,想要给我佟府机会,自证清白?”
佟巽反问,近年来,佟府与朝廷之下有些联系买卖在,佟府对外遵纪守法,但绝非瞧上去的软柿子一样,会任人拿捏。
“黎某愿意相信佟府辩词,也能给佟府三天时间,寻找真凶,但这案子,所现证据确凿无疑。为给当事人交代,本官今日必须带走一人!”
一人?那必得是家主佟柏第!
“你敢?”
佟巽心下一沉,拔剑道,“若是我不准呢?”
黎哲脖面黑沉,显然被唬了下,却是憋言劝道。
“本官念在你们佟庄是本地大户,又不愿惊动街坊四邻,才亲自登门,佟小姐可不要不顾好歹!”
“等等——”
有风吹过,木叶微动,突然一道黑影如飞鸟般掠下,来势似箭,落地悄声,此时已站定到这方阔大厅之中。
“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人手持一把小刀,直直逼近贴在那黎哲的脸皮上。
“县令大人,我要是这么一轻轻一划,您觉得这条命还在吗?”
片刻之间,黎哲脸色自白变绿,自绿便黑,身体哆嗦得说不出话,连叫人的胆量也使唤不出。
在场见过其威吓四栋的人,无不掩面偷笑。
“师姐,你这样光耍嘴皮子可不成,对付这种人,就得用非常手段!”
“萧琏!”佟巽虽不满,但被他这么一闹,居然也无比舒坦。
萧链手心一撬,那锐刃转了个弯,黎哲脸面更是五彩相间,悦声问,“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黎哲嘴角微动,生怕不小心挨到,伤到皮毛。
“那,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萧链嘴皮一掀,问,“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黎哲果真如此。
萧链正要松手,这气氛紧张之际,佟煜与凝萱迈步前来。
“县令大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佟府请缨,限期半月,给出交代。若是他人栽赃,到时还请大人为我们洗刷冤屈……若是我们佟府内有人造次作奸,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我佟煜在此立下期约,到时,若是不满,即可拿我问罪。如何?”
“佟煜哥?”
萧链惊道,久别重逢的笑,恨不得跳佟煜怀里。
不容思索片刻,黎哲赶忙点头。
“好,既然佟家三少爷这么说,半月之后,本官会亲自前来……”
整了整衣衫,顺着台阶,赶忙招人离去。
佟柏第感慨万分,深深一拜:“多谢县令大人宽容。”
刹那间,人如鸟兽散去,佟煜这才松了口气。
“小子,你怎么回来的?”
这才瞧向一脸惬意的萧链,“一个前,你是为何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
萧链瞳光闪动,头不由向佟巽一歪,随然道,“我那时急着回山,没来得及嘛!”
旋即看着一同过来的凝萱,想了半天,“是你!”
后山,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林间古道上,宁静暮色。
一人一车,一身白衣,徘徊小径。长枪陈锈措于手中,沙磨的质落感,艰难起身,他能感觉到,腿伤正在慢慢痊愈,尤其是近几月,但拿起挥舞这兵器,还需要时日。
萧链冲动之下保住了父亲,但他明白,在垠城立足,黎县令那边无人推免,这事,必须要赶明查清。
一直以来对佟谓的怀疑,终于在此时爆发。
佟巽则是提议,以那佟家兵器铺的印章为线索,抽丝剥茧……
试了几次,仍无法完整地做出一套招式。集火之下,一拳捶向坚硬的石壁,骨尖处,血肉模糊。
“佟煜——”
凝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这是何苦呢?慢慢来,总能好的。”
“你怎么在这儿?”佟煜低头,收起愤怒。
他出来时,凝萱明明在房中织布,即使到了佟家,她也一天没有懈怠过。
“琦伽下午出发,你……去不去送她?”
凝萱纳闷,本来计划如常,是三日之后,可接到封书信,却忽然马上要提前走。
右腿支撑不住,佟煜一下子跪在地上,骨头咯吱作响。
“佟煜。”
伸手扶他,才发现佟煜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这会子功夫的运气,对他而言,已经如此吃力吗?
再看他的脸色,是种凝萱从未见过的悲颓。
“怎么了?”
“师姐,榜面大赛提前,速回——”
他忽念自道,凝萱缓尔,才发现,这应该是琦伽收到的急信吧。
“所以,是因为什么原因?”
“瑞尧宗一定有大事发生!”
榜面大赛本是每六年一次,六月初六举办,这次算来,应是为掌门交接做准备,如今忽然提前,明显——
这嘴硬心软的佟煜。凝萱就知道,他是无法对师门危机做到事不关己的。
“可你现在——”
他现在,就算回去,怕是也做不了什么!
“废物!”
佟煜怒喊,汗如雨下,又是一拳。
他总以为避之远视,便能躲开一切,可如今……隔岸观火,有心无力。
拦截到那信鸽,拆开那信时,他本想销毁咽进肚子,可再看自身,无奈哀叹,只得又将那小笺绑回其中,传递给琦伽。
“不!”
佟巽与萧链忽惊现在这绿林之中。
“要我说,你和琦伽师姐一同上瑞尧宗吧!”萧链道,“瑞尧宗现在派系分明,尤其是宗主入关之后,你们那个三师兄更是过分!上次与魂周交战,前几号弟子本来就所剩不多,我知道佟煜哥你无心掌门之位,但你若回去,那人肯定会少些猖狂!”
“可是——”
佟煜喉咙涌上火热,他如今,形同废人。
“九师兄,你是师父眼中天赋最强的弟子,他一直对您赞不绝口!其实,此次下山前,师父他——”
“旭英!”
琦伽堵住他,“你别胡说!”
“你说什么?”
佟煜忽呵,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被琦伽这么一斥,旭英也不敢说话,直至佟煜投来那可怕的眼光,琦伽这才替他道。
“谁人都说,上次魂周能退让,是因其受伤之故,但事实上——父亲耗尽全身武功才与魂周相抗,之后,他老人家几近陷入沉睡,所以才要年年闭关,你知道,那时,我们失去了大师兄,五师兄,八师兄……后来,二师兄出走,几位师兄混战,瑞尧宗乱成一团……一直未回转生息!”
“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你的伤,父亲一直心有愧意,他也不愿你再为瑞尧宗的事分心!”
他们虽生在万里之外,但佟煜的动向,父亲并非不知,双腿残疾之后,他易暴易怒,喜色不定,佟府上下皆是忧心忡忡,那时佟矩之死还未半年,佟巽又不得不放弃天莲域修习,赶回家中,料理后事。
佟煜咬住牙关,原是他不懂事!这家中,还是因他,鸡犬不宁!
夜间,风色凄然,凝萱收到佟煜之前那写好的和离书。
“你先拿去!”
“这——”凝萱收拾包袱的动作止住,“不是三月未满吗?”
佟巽是坚持要她与佟煜同往,这时似乎还不到时候。
“若是我无法安然归来……”
“别说那种话,上个山,还能丢了命吗?”凝萱折起收进袖中,迟疑道。
“瑞尧宗真有那么——”
这“危”字还未出口,身体一斜,凝萱被佟煜护在身后,他长袖一挥,熄火尽灭,嘴巴被捂紧,佟煜观扫四下,了然道。
“何人?出来吧!”
霎时间,四周黑成一团,刀光闪烁间,来人自上而下,已生生立在院子中。
“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