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十有八九都是谎话。“包庇?”那个小男孩突然冷笑出声。他愤怒的盯着陆阳,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人是我捅的!”“陶程!”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陶玲玲厉声呵斥他,“你在说什么疯话!”陶程却是无视陶玲玲的警告。他走近陆阳,十六岁的少年虽然稚嫩但是身高却没和陆阳差多少。他当着陆阳的面脱下运动裤,一块一块的烫伤露了出来。大腿上还有利器划过留下的伤疤,深色的伤疤微微凸起看起来十分狰狞丑陋。
一天前国内Q市。
追查案子的陆阳只觉得手头的案子越查越复杂。
一个死去的恋童癖老板牵扯出了太多的人和事。
他看着照片上笑的乖巧可爱的许滢,三个男人都和她有不同程度上的牵扯。
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会杀人?不仅会杀人还知道伪造现场?
这说出去谁信啊,陆阳有些烦闷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将照片放到一边。
消沉了半刻,他又将刚从医院中取回来的记录单拿到眼前,准备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新的线索。
厚厚的一沓纸记录了许滢从六岁起三年来的住院记录。
陆阳眉头紧锁,看着照片中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只觉得心痛的很。
小小的一个孩子却遭受到了那么多的不幸,但看了两秒他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眼睛下的泪痣!
陆阳心中犹如被一道电流击中。
他反复将许滢住院记录上仅有的几张照片和已经成年的照片反复对比。
相隔了将近十年长相会变,但是……
陆阳仔细查看着照片,脸型、眼睛为什么都不太像,而且眼下的泪痣也是后长出来的吗?
“哥们你要查的孤儿院太小了,我把当时的旧报纸都翻遍了才找到了这么一张。”
同组的警员将一张有些泛黄的报纸放在陆阳桌子上,一脸菜色的打了个哈欠。
“我真不行了,上面都说那几个老板是自然死亡,家属也认了。”
那警员神色疲惫的喝了口茶提神,几口茶水下肚人才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他接着说道,“而且……我记的你刚进队里的时候就翻阅过孤儿院纵火案的资料吧。”
“你最近这么执着是不是发现这次的案子和纵火案有联系?”
“行了大侦探我先去睡会了,有事再叫我。”
面对同事善意的调侃陆阳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笑着说道,“谢了兄弟,晚上请你吃饭!”
见人走了陆阳才将有些泛黄发脆的报纸小心展开,报纸左侧有一个还算醒目的标题。
【陶满企业投资的第一家孤儿院!让孤儿不孤独!】
他凑近报纸定睛细看,视线停留在标题下的照片上。
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站成一排其中一个小女孩长相极为出挑。
他不可置信的拿过许滢成年后的照片放在报纸上。
手指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下,这简直是等比放大。
报纸中的女孩长相可爱眉眼却带着戒备,眼眸下的泪痣被拍的清清楚楚。
陆阳呆滞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他来不及和同事交接工作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开着警车陆阳一路疾驰来到了许延庆的住所,他有些急切的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有人吗?警察!”
“许延庆!开门!”
他喘着粗气边敲边喊,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
难道许延庆一家也……
陆阳不敢往下想下去,他急促的敲着门,因为着急用的力道比刚才更大了些。
“有病吧这么敲门,别敲了!”
住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在看到陆阳身上的警服后整个人说话态度瞬间恭敬了起来。
“是警察啊!刚才说话得罪了!别介意哈!”
“这家人去哪了?”
中年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也有三四天没见他们出来了,估计是出远门了吧。”
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陆阳不再多说,出了电梯就给自己同事打电话。
“王哥,是我,你帮我查一下许延庆最近的出行记录,邻居说他们至少三天没在家,这个情况有些反常。”
陆阳启动车子,将电话开了外放。
他语气急促内心越来越不安,他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王哥你上次说的那些因火灾被救助的孤儿被安置在哪?”
“我想想啊……”
陆阳抿着唇,耐着性子等电话那头说出地址。
“想起来了!往飞机场走的那条路,有个花园小区,那些小孩在A栋22层门牌号是2203。”
“谢了王哥。”
陆阳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但他不相信自己一直同情帮助的女孩会是一个放火烧孤儿院的人。
更不相信她会和这些命案扯上关系。
想起许滢单纯可爱的笑脸,她叫他陆阳哥哥,那么善良纯真的一张脸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车子很快开到了花园小区,陆阳将车停好,快步走进电梯摁下了22层。
他心中忐忑像是终于要触摸到了一个谜团的真相,紧张、不安甚至还有一些烦躁。
陆阳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多。
毕竟这个世界上长的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数。
“叮”的一声电梯开合。
他走到一扇铁门前,余光扫到门框边的牛奶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敲响房门。
孩童的嬉闹声隔着门隐隐约约的传来,陆阳抿了抿唇平复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
当他敲门的那一秒房间内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一切的喧闹都在瞬间停止,好像他刚才听见的所有声音都是他自己的幻觉。
见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两下,等了一会后门才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警察,来问你一些问题。”
“警察?”
有一个男孩也挤了过来吵嚷着说,“给我们看看你的警官证!”
陆阳无奈只能将证件从门缝处塞了进去。
他听着门那边的窃窃私语,声音很小让他听不清具体内容,过了有半分钟门才彻底打开了。
为首的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身边几个孩子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小一些。
陆阳刚一进屋就愣住了,本就不算宽敞的客厅犹如学生宿舍一般整整齐齐的摆着几个学生床,每个床上的被子褥子铺的整整齐齐。
“你们这是……”
为首的女孩丝毫没有放下警惕。
在陆阳将房间扫视一圈的同时她也打量着这个突然来访的警察。
“我们有十多个人,男孩睡在客厅,女孩睡卧室。”
她看着陆阳惊讶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向其他几个孩子使了个眼色。
“警官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们这么多人就挤在一个小房子里?你们不是可以去儿童福利院住吗?”
闻言陶玲玲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满十六岁了,有自主选择权,你来到底要干什么。”
这些孩子的戒备心很重,陆阳知道这些孤儿过去生活的都很艰苦,有的还受过非人的虐待。
“我是想问你们当初孤儿院着火的事情。”
陆阳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试探着问,“你们还记得当初的事吗?”
闻言几个男孩立马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陶玲玲。
“我们不记得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时间记得这么清晰……
陆阳觉得这些孩子肯定知道其中的内幕。
他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两次着火都是人为放火,我想你们一定认识放火的人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么久远的事情我们怎么会记得。”
陶玲玲面上戒备之色不减。
她不自然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显然陆阳的话让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陶织欢做的对吗?”
“你们应该认识她吧?那两场大火和身中数刀的副院长和她也有关系吧?”
“不是这样的!”
一个男孩不顾别人的阻拦冲了过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陶陶姐!”
他愤怒的像一只小兽,即使知道敌人比自己强大仍是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火灾来临前副院长就已经死了,那个时间点有嫌疑的只能是内部人员!”
“你们如果知道实情就应该告诉警方,而不是包庇罪犯干扰警察的办案方向!”
陆阳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当初警方之所以将犯罪嫌疑人确定为外人,就是这些孩子在录口供的时候说听见副院长和别人争吵。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都是谎话。
“包庇?”
那个小男孩突然冷笑出声。
他愤怒的盯着陆阳,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人是我捅的!”
“陶程!”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陶玲玲厉声呵斥他,“你在说什么疯话!”
陶程却是无视陶玲玲的警告。
他走近陆阳,十六岁的少年虽然稚嫩但是身高却没和陆阳差多少。
他当着陆阳的面脱下运动裤,一块一块的烫伤露了出来。
大腿上还有利器划过留下的伤疤,深色的伤疤微微凸起看起来十分狰狞丑陋。
“你不是要听真相吗,我告诉你!”
“事实就是那天在厨房,你口中那个不该死的副院长拿着锅里刚做好的面片一片一片的往我腿上放。”
陶程指着这些伤疤,双眼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泛红。
“他经常虐待我们,是我受不住疼拿刀捅了他,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陆阳的拳头在不知不觉间握的死死的。
因为以他的办案经验来看这孩子说的十有八九是真话。
“你们都先回卧室。”
过了一分钟还是陶玲玲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几个小的明显有些不情愿但却十分畏惧陶玲玲,磨磨蹭蹭的回到了房间。
在只剩下她和陆阳两人时,陶玲玲才开口说道,“警官,你别听我弟弟胡说,他年纪小,性子莽撞您别跟他计较。”
陶玲玲年纪不大说话却是十分圆滑,小大人一般成熟的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陶姐姐有这么大的偏见。”
“她是个很好的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杀人放火。”
“我们只是孤儿,有个住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会做那种事。”
陆阳的目光落在陶玲玲的脖子上。
自从他进屋以后陶玲玲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去挠自己的脖子。
现在天已经热了,她却还是穿着高领的衣服。
而且很多其他孩子也是一样,下半身穿着短裤上面的衣服却是高领的。
“我并没有确定是她,只是她和其他几起案子也有牵扯。”
陆阳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目光却还是如利剑一般。
他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赵老板在领养陶织欢的第二天又过来领养你,你肯定见过许滢吧?”
“嗯……见是见过。”
“但是赵老板没过两天就去世了,我就被送了回来……我只待了两天所以和许滢并没有什么接触。”
陶玲玲回答的有些迟疑,说话时不断的去看陆阳的表情。
陆阳虽然刚工作一年但在警校读书时也是优秀学员,怎么会看不出来一个小孩的谎言?
他主动抛出去一个诱饵,“你见到她的时候,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陶玲玲想了想才回答。
“挺正常的啊。”
“她的身体呢?身体状态也没问题吗?”
陆阳的问题让陶玲玲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白陆阳的用意,只能迟疑着点了点头糊弄了过去。
原来从那个时候事情就发生转折了吗?
许滢那时候明明都病的下不了床了怎么可能身体状态好?
直到第二天坐上去往柬埔寨的飞机时陆阳都没有彻底理清其中的关键。
在赵老板去世的前三天绝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苦苦思索了一个晚上,现在他只想从许滢嘴里知道当初的真相。
而且当初的那场大火一直是萦绕在他心头的谜雾。
下了飞机陆阳在打车软件上打了辆车。
当车开到指定地点的时候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许滢。
她穿着价值不菲的裙子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娇小的身材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
许滢也看见了他,她笑着冲男人挥挥手。
“陆阳哥哥。”
甜美的声音听的陆阳一阵恍惚。
他走上前几步哑声说道,“你……”
陆阳想问你怎么在这,那些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但看到眼前的女孩那些问题他却一个也问不出来了。
许滢眸子微眯心里隐约觉得陆阳应该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她面带笑意,明澈的眸子一片真诚。
“我在对面酒店开了一个房间,陆阳哥哥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陆阳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就是一个外表豪华的酒店。
他沉默了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这不是许滢吗,怎么和别的男人去酒店了?”
苏珏将车停稳看着一男一女走进酒店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给萧煦打个电话吧,许滢年纪不大别遇到什么危险。”
坐在副驾驶的叶袅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许滢。
本想等下车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却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没说几句话就去了对面的酒店。
“也对,这种事应该告诉一声。”
苏珏对自己老婆的话一向言听计从,手指点了两下中控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
“阿珏怎么了?”
“煦M.L.Z.L.哥,你家小朋友没和你在一起吗?”
“她在家吧,怎么了?”
苏珏和叶袅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变化。
“我刚才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去酒店了,你查查她的位置。”
电话那头的萧煦安静下来像是在翻看手机。
几秒后他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轻松。
“阿珏,你确定一下酒店房间,把监听的内容直接转我手机上,我现在就赶过去。”
和这所医院一样对面的酒店也是苏珏的产业。
萧煦对苏珏的小癖好在清楚不过,酒店的每间房间内都安置了隐秘的监听设备。
“没问题,我叫安保听着点房间的动静,有问题第一时间就冲进去。”
苏珏挂了电话,查看了一下手机后给萧煦发过去一个链接和一个房间号。
“走吧宝宝,虽然我很想留下来看看煦哥发火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现在更关心我们的孩子。”
他摩挲着叶袅的小手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温柔。
他最爱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原以为永远不会成真的事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另一边的萧煦在看完定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姑娘胆子这么大,万一对方是坏人她怎么办。
萧煦只觉得最近自己的血压都不太稳定。
许滢的确很听话,但有的时候就是听不懂人话,看着可爱乖巧的,做的事都能把他血压气高。
昨天第一天学车就敢不扎安全带飙车上路,今天还和别的男人去酒店?
有什么话,什么事非要去酒店说?
医院前面那么大空地不够她说话的?
萧煦压着火拨通了蔡文的电话。
“蔡文,许滢呢?”
“小大嫂说想吃米糕,我正给她买呢,怎么了大哥!”
“哦对!她还让我买个大号的行李箱,说一会要用。”
蔡文像是在排队声音嘈杂的很。
萧煦从牙缝里挤出没事两个字后又给稚娅打了过去。
等稚娅接电话的功夫他正在思考小姑娘要行李箱干什么?
一接通萧煦就先开口,“太太呢?”
“先生,太太在一楼大厅等我。”
“她让我上楼查看一下许延庆和何文秀的身体状况,再让我问下医生有无忌口后记下来。”
稚娅一板一眼的回答完,有些疑惑先生怎么突然给她打电话。
她小心的问,“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你处理完就去对面的酒店大堂等着。”
“哦,明白了……”
稚娅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萧煦开着车点了下那串链接,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了一道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