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玮几次都想硬闯,但不远处的房间里并未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甚至连谈话声都没有。最后理智告诉他,再忍忍。以他家六小姐的身手,就算打不过钰王,也不可能任人宰割。冷静下来后,罗玮开始抱臂,仔细盯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孩,饶有兴致般地问道,“没想到钰王身边竟有女暗卫!你叫什么,多大了,可有许配人?”“……”……翌日。景玓惺忪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窗幔,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的事。就在她双腿刚落下床,房门被推开。“六小姐,王爷让小的服侍您沐浴更衣。”
“见过钰王爷。”白奕阳上前拱手,“没想到今日钰王爷也在春香楼,失敬之处还请钰王爷见谅。”
“好说。”夏炎雳扬了扬下巴,径直走到景玓身侧,冲景炫勾唇笑道,“大舅哥生意繁忙,无暇管教玓儿,不如提早把玓儿交给本王,本王可向大舅哥保证,一定把玓儿管教得听话懂事!”
白奕阳露出讶色,清涟如湖的眸光不停的在他和景玓之间打量。
景炫本就黑沉的脸在听到他那‘管教’之词更是难看得有些吓人,甚至开口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我家玓儿自幼乖巧懂事,用得着你管教?”
圣上赐婚他们父子不敢抗旨不遵,但自家妹妹的婚事如此被定夺,少不得这位钰王从中耍手段,他本就憋着一口气,眼下这不要脸的钰王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要管教他妹妹,他要还能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夏炎雳瞧着他那怒相,眉心不由得一沉。
景玓见状,赶紧拉了拉景炫的衣袖,“大哥,别生气,我这就回去,不给你添乱了。”
说完,她朝白奕阳福了福身,“今日是小女不懂事,惹恼了兄长,让奕阳公子见笑了。”
白奕阳还是笑得温和有礼,“无妨,今日我与景兄来此只是把酒叙家常,六小姐既然来了,留下玩耍片刻也无伤大雅。”
景玓‘呵呵’,“多谢奕阳公子款待,小女还是不打扰你同我大哥把酒叙话了。”
一旁,见她只顾着同旁人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自己,夏炎雳明显更不爽了。直接抓住她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大舅哥多喝点,本王送玓儿回府!”
“你……”
景炫完全没料到他会当众劫人,硬是愣了一瞬才回过神,可等他要追出去时,门外已经没影了!
“景兄。”白奕阳跟着走出房门,在他身后笑问,“钰王爷唤你‘大舅哥’,可是他与六小姐有婚约?”
“……”提到这,景炫就忍不住咬牙捏拳。
“他们既有婚约,便让他们去吧。”白奕阳笑声中多了一丝不可思议,“素闻钰王爷风流不羁,可奕阳瞧着,钰王对六小姐格外看重,似是有几分真情。”
景炫顺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朝夏炎雳和景玓消失的方向看去,咬着后牙槽道,“就他那点虚情假意,玓儿不需要!”
在他看来,夏炎雳连杜元然都不如。杜元然受他们侯府扶持,再怎么着也得看他们侯府脸色,即便他有二心,他们侯府也能随便拿捏他。
可夏炎雳这厮……
谁拿他都没撤!
“罗玮!”
“大公子,小的在。”
“还杵着做何,还不快跟去!”
“是。”
……
钰王府。
宽敞的房间,几盏琉璃灯同时点着,把房间照得明如白昼。
景玓斜坐在软塌上,似睡非睡地闭着眼。
不远处的桌边,男人阴着脸,周身笼罩着怒火,每看一眼软塌上的她,那‘咔咔’磨牙声就止不住地响。
两个人风格迥异,仿佛各自处在自己的世界中,谁也融入不了谁的。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景玓整个人都蜷在软塌上,险些要睡过去时,突然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她胳膊,粗鲁地把她扯了起来。
“给本王解释清楚!”低吼声在她耳边爆发。
景玓皱眉,冷漠十足地斜眼睇着他,“解释什么?你逛窑子,我也逛窑子,大家都逛窑子,而你是男的,逛窑子玩女人,我是女人,逛窑子看男人玩女人,你玩女人都有理了,我看男人玩女人有何不可?”
“你!”夏炎雳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活了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把逛窑子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王爷,我真不知道你在生啥气,先不说我们还没成亲,就算成亲了,我们也签了契约,你别忘了我有抛头露面的权利。”景玓正色提醒他。
她今日才知道,这家伙不但脾气大,还特别能耗!
把她带他府上来,就那么干坐了快一个时辰,这期间硬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要不是天快亮了,他是不是还得继续耗下去?
“你……你……”夏炎雳一肚子怒火,可到嘴边硬是只能发出一个音。
“你什么呀,你要不睡觉,那就把灯熄了让我睡!点得这么亮,是要找虱子吗?你要不让我睡,那我就回家去……”
她话音还没落,夏炎雳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忍不住恼,“干什么?”
“回房,睡觉!”
“……!”
夏炎雳说的房就在隔壁,先前那只是一间偏厅。
这不是景玓第一次来钰王府,但却是第一次入他卧房,还是被他给强行抱进房的。
卧房里没点灯,她只能通过窗外的月光打量内室。虽不是很清晰,但大概轮廓还是看得出,这间卧房很宽敞,且屏风高大,帐幔层层,足以显示主人家的讲究。
“就在这里睡!”男人走到床边,直接将她抛出。
好在床上柔软,景玓没摔疼。可他那样的行为对她而言跟暴力狂没两样,气得她坐起身直骂,“夏炎雳,你是有病还是想打架?”
夏炎雳转身背对着她。
那背影把本就昏暗的光线挡了大半,景玓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看到他被一身暗黑气息笼罩着,就跟一煞神似的。
她撇了撇嘴,睡到枕头上。
不是她随便,而是这种情况下她没得挑。总不能真跟他打一架吧?打完就算她回府,就这男人的尿性说不定也会跟着她去。
换言之,都是独处一室,在哪有什么区别?
门外——
罗玮也与人僵持了许久。
看着面前个头不及自己高、年纪不及自己大但却一身冷酷气息的女子,他都不知道跺了几次脚了。
“我说你究竟要拦我到何时?那里面的人是我家六小姐,你们将她如此软禁,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那是我们未过门的王妃。”影韵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一个多时辰,不管罗玮再跳脚,她始终挡在他身前,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换过丝毫。
罗玮几次都想硬闯,但不远处的房间里并未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甚至连谈话声都没有。
最后理智告诉他,再忍忍。以他家六小姐的身手,就算打不过钰王,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冷静下来后,罗玮开始抱臂,仔细盯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孩,饶有兴致般地问道,“没想到钰王身边竟有女暗卫!你叫什么,多大了,可有许配人?”
“……”
……
翌日。
景玓惺忪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窗幔,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的事。
就在她双腿刚落下床,房门被推开。
“六小姐,王爷让小的服侍您沐浴更衣。”
“……”景玓沉默地把她看着。那晚在太师府见过,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叫影韵。她对这女孩的印象不错,凌厉飒气,自带一股高冷之气。
影韵一手一桶水,径直往屏风后面去。
放好洗澡水,她又将桌上一套叠好的衣裙拿进屏风,然后才到床边同景玓说道,“六小姐,可以沐浴了,需要小的为您宽衣吗?”
景玓看了看身上的男装,昨晚她就是穿着这么一身睡觉的。
“那啥,我自己洗,你有事就去忙吧。”
“六小姐,王爷去了聚福楼,他让您用了膳去聚福楼找他。您先沐浴更衣,小的去厨房给您准备膳食。”影韵说完便退出了房门。
景玓也没再拘谨,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往屏风后面去——
半个时辰后,她走后门上了马车。
听说罗玮昨夜也在钰王府,且一早就被夏炎雳带去了聚福楼,景玓无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和夏炎雳什么时候好到可以互换手下用了?
憋着一股子郁气,她进了聚福楼。
再见到她,詹姆斯和史密斯两个金发碧眼的域国人热情得就跟见到上帝般。
“六小姐,您多日没来,我们很是想您。”
“六小姐,几日未见,您比上次漂亮了。”
听着两人蹩脚的大蜀国话,景玓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这tຊ是知道要换老板了,怕被炒鱿鱼,所以开始狂拍她马屁了?
“钰王爷呢?”她不屑与他们寒暄,直接问人。
“钰王爷正陪莫小姐在楼上看宝物。”詹姆斯笑着回道。
“莫小姐?哪个莫小姐?”景玓好奇地抬头望向三楼的方向。
“莫小姐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景玓沉默,翻着原身的记忆,很快有了那位莫小姐的信息。
莫晓悠……
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对詹姆斯和史密斯说道,“行了,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转转。”
“是!”二人恭恭敬敬地应声后才离开。
景玓随后带着影韵上了二楼。
听罗玮说,那批古董已经进了聚福楼,但时间仓促,展柜那些还没弄好,她今日来就是顺便看看位置的。虽说现在聚福楼都是她的了,但那批古董是景炫花了真金白银投资的,她肯定要多上点心。
二楼没有一楼的那些珠宝首饰闪耀,但贵重程度可一点都不逊色,比如文豪的绝笔佳作、可吹毛断发的宝剑、某朝代帝王用过的文房四宝……
比起一楼的那些珠宝首饰,景玓在二楼将每件珍品都看的很仔细,心里甚至盘算着,要是将这些东西带去二十一世纪拍卖,数0都能数到她眼抽筋。
“六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她转身看去,就见一标致的古典美人踩着小莲步盈盈而来。
“莫小姐。”出于礼貌,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晓悠到她跟前,瞧着她手里捧着的东西,掩嘴笑道,“这行炉有何好看的?楼下珠宝首饰甚多,六小姐何不去楼下挑选一二?”
景玓也笑,“楼下那些珠宝首饰价值不菲,我买不起,只能到楼上随便看看。”
莫晓悠露出一丝讶色,“六小姐,听说皇上给你和钰王爷赐了婚,钰王爷一向出手阔绰,怎么他没带你来这里挑选一两件呢?”
景玓收起笑,垂眸叹了口气,“莫小姐,你也说了,我们是皇上赐婚,钰王爷他不一定对我满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久前我才与杜元然断了婚约,就凭这一点,钰王爷怕是厌恶我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对我上心呢?”
莫晓悠漂亮的杏眼中露出满满的同情之色,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钰王爷是多情之人,连我这般平平无奇的人钰王爷都舍得赠我礼物,何况你还与他有了婚约,我相信再怎样他也不会苛待你的。”
闻言,景玓又惊讶又羡慕,“什么?钰王爷赠了你礼物?”
莫晓悠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铜制的牌子。牌子打磨得很光亮,上面刻着‘聚福楼’三字。
“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一块聚福楼的贵宾卡。”莫晓悠将铜牌递到她面前,笑着同她解释,“六小姐,你有所不知,这聚福楼来了一批绝世宝物,但一般人买不着,就算看一眼都不行,必须要有这种贵宾卡才行。而且这一张贵宾卡就要一百两银子,还不是谁想要就能买到的。钰王爷听说我对那些宝物感兴趣,特意买了一张贵宾卡赠我。”
“真羡慕你……”景玓盯着做工精美的铜牌,面上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但心里都快笑翻了。
莫晓悠也只给她看了一眼,很快将铜牌收回了怀中,还紧贴心口的位置放,然后又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可别误会,这一块贵宾卡没别的意思,只是钰王爷见我喜爱贵重之物,故而帮我引荐,仅此而已。”
景玓将手中的行炉放回原位,然后低垂着肩同她说道,“莫小姐,抱歉,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失陪了。”
她正准备从莫晓悠身侧走过去,一抹熟悉的高大的身影便从侧面过来。
还不等她给对方一记白眼,莫晓悠便温柔地迎上去,“钰王爷,您瞧那是谁?没想到今日六小姐也会来聚福楼,小女正同她说着您,也不知道小女哪里说错了,六小姐突然就不高兴了。”
景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