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干活的脏衣服,冬天里的毛衣绒裤,如果能用洗衣机转两圈就能干干净净的,谁愿意忍着冬天的冰冷,费劲全身力气拧干?大家问的多了,柯袆良干脆将“十个全覆盖”的所有内容挨个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不管男女老少,之前过的好的不好的,一个不能落下。大家都有份!大家都有份!这是多好听的语言呢,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不晓得吃了什么样的苦,老听说李二老兵头将自己当兵时候吃得苦。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新河村的日子没啥变化,一对比就显得退后了。
村委前的广场,三伏天的下午六点仍旧炎热,大家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唠着闲嗑儿,显得更加烦闷。
巴图桑和几个年纪大的坐在第一排,盯着在角落上站着的高一夫。
“闺女,书记呢。”
“就是啊,主任把我们叫过来,自己怎么不出现了,天儿这么热,晒死人了。”
高一夫也不知道柯袆良的情况,刚想着打个电话叫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大家都到了吧,没来得人大家亏劲儿给捎个信儿。”
柯袆良办了个小板凳坐在大家伙儿面前,将打印好的红头文件摊开来,面向大家,叫大家能看见。
“这是上头发下来的文件,关于‘十个全覆盖’的。”
柯袆良的话还没说完,就有村民们觉得没意思。
“村委都改的这么亮堂,还不满意,想咋滴?”
“唉,我昨天到镇上吃百日宴,听说政府给盖新房子,是这样的不?”
柯袆良笑笑点头,手指指着文件上的内容。
“‘十个全覆盖’就是要把村子从头到尾变成像新村那样的好村子,危房土房拆的拆,翻新的翻新。新房子新院墙,还会有跳广场舞的地方。”
一阵阵的嘈杂议论声响起来,自从前两年开始实行这个政策开始,大家懵懂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再到模糊的意识。迟迟轮不到新村的失望、无奈、有时候恨恨骂两句“都是扯淡“,“说的比唱的好听”等等。
如今终于真切的亲耳听到,原来不是不管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
在政策实行的第三个念头,新河村的大家伙儿,终于要有新房子可以住了。
大家的高兴溢于言表,交头接耳的、甚至有抱头痛哭的。
张五颤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领导,盖房子要啥条件呢。”
土房危房,符合改造条件的拆除后新建40-60平米的房屋验收合格手可以享受18732元的补贴。院墙,围墙自筹50%。不符合条件的,房屋确实属于危房并且本人自愿拆除土房的,拆除后可以免费新建20-30平米新房。
柯袆良将这个简单的条件讲给大家,喧闹声更甚。
七嘴八舌的缠着柯袆良问东问西,奈何新村的情况实在不太好,有红砖房的农户不超过十户,百来户人的村子呢。
“政府会派人来验收,肯定不会少你们一分一厘!”
“你说话,管用的不?”
艾毛刀有些不相信的质疑,大家被好消息宠得脑袋发热,又怕光说不练假把式,后头说项目黄了可咋整。
“红头文件,杀了我也不敢造假!”
艾毛刀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认得这个戳儿,不禁咧开嘴笑起来。
“我这辈子还能主上全新的砖瓦房呢,嘿嘿嘿嘿。”
“瞧你蠢样儿,乐死你得了。”
梅花儿不屑的剜他一眼,自己却屁颠颠跑到柯袆良面前,笑开了花儿。
“主任,俺家能盖不?”
“符合条件都能!”
梅花一拍巴掌,双手合十连连感谢,她家里的房子是五十年代盖得土房子!每年去河边拉土回来修修补补,可是遭罪。
“我的老天爷,我家要是不符合还有谁能符合!”
气氛着实火热,恰巧柯袆良的任上来了这文件,即便不是柯袆良的争取,大家也对他好感倍增。
柯袆良听着不绝于耳的夸赞,心下也不由得轻飘飘的软。
他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吃惯了苦,哪怕来一点点的甜头,都叫他们能叫你捧上天去。
“真是青天大老爷,干实事儿的那种!”
“青天大老爷不是这么用的。”
“无所谓。”
巴图桑掐灭了旱烟,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还有电、网、电视改造。家家都能看上电视,每家都能上网,改了线路之后电怎么使都管够。”
柯袆良有一句话把小广场的气氛腿上了高潮,智能手机刚刚流行开来,上网冲浪成了一众潮流。
使用“微信”软件聊天那是时尚达人,更多的事年轻一辈的人关注着。
家庭主妇更在意的是“用电自由”,电饭锅煮个米饭都有些费劲,主上一个小时不跳闸,成了米饭拌水,夹生。
即便请了电饭锅出场,那锅米嘴肿还是会回到柴火灶上,得有专门的人看着烧火。
还有洗衣机,新时代的结婚必备用品。可买了仍旧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电压不够,用不了!
下地干活的脏衣服,冬天里的毛衣绒裤,如果能用洗衣机转两圈就能干干净净的,谁愿意忍着冬天的冰冷,费劲全身力气拧干?
大家问的多了,柯袆良干脆将“十个全覆盖”的所有内容挨个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不管男女老少,之前过的好的不好的,一个不能落下。
大家都有份!
大家都有份!这是多好听的语言呢,许多人活了大半辈子,不晓得吃了什么样的苦,老听说李二老兵头将自己当兵时候吃得苦。
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新河村的日子没啥变化,一对比就显得退后了。
大家想着自己日子的苦,说不定和李二老兵头当年受过的苦是一个滋味儿吧。
村子里年龄最大的是九十岁的毛女,是巴图桑的干妈,高一夫干奶奶。
“儿啊,嬷嬷能住新房了是不?”
毛女双眼已经看不清,耳朵却还是灵光的,听到了高一夫在她耳边转述的事情。
毛女当年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儿,家里人嫌弃的很,要扔了喂狗,在冬天的屋外偏偏活了下来,取了名字叫毛女。“毛”这个字在蒙语里面有烂,坏,低下的含义。
她的手紧紧攥着,巴图桑曾经提出无数回将孤身一人的毛女接回自己家里,但怎么都不肯。
巴图桑也只能每天过去照顾着。
“那是你的屋,不是我的家。嬷嬷没生你养你,不该你伺候。”
只是巴图桑出生时候庙里喇嘛讲命中缺土,认了土命的毛女当了干妈。
巴图桑回握住毛女的手,也不禁有些哽咽。
“嬷嬷,这回盖房子,就在我家旁边吧,哪里有块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