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倾忽然嘘了一声,示意众人噤声。石壁上的灯有些黯淡,并不能将整个石室照亮。蜞虞太倾的目光凝注在黑暗的角落内,只见那里的石壁忽然震了两下,随后,轰隆一声,石壁上的一道门开启。原来这石室并非只有一间,另有相连的斗室。室内鸦雀无声,众人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皆盯着忽然打开的石门。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灯光闪了闪,众人方看清,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垂髫小儿,身着圆领的套头衫,脚蹬虎头鞋,模样也生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动,注视着众人,奶声奶气说道:“你们来了?”
画角捏诀,默念咒语,身上的绳索霎时松开了。若非周陵故意将噤言咒念错了两个音,她解咒还要费一番周折。蜞
她揉了揉被缚得酸痛的手腕,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无月的夜,夜色浓稠如墨。白日里险峻雄奇的山峦,犹如蛰伏的巨兽,令人望之生畏。
画角晓得虞太倾他们还未曾走远,只要她快些,总会追上。她伸指捏诀,数点萤火亮起,汇聚成一盏明灯,在她身前漂浮。
她举步欲行,黑暗中似有人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阴森鬼魅,带着不可言说的邪恶,自黑暗中铺天盖地传来。
这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
画角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露在外面的肌肤宛若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雁翅刀低鸣躁动不已。原本打雷都惊不醒的千结化作一道红光,乍然现身,在她头顶上盘旋着飞来飞去。大尾巴带起一阵疾风,将画角额边的碎发吹了起来。蜞
“阿角,刚才是什么东西?”千结瞪着黑豆般的眼睛惊惶地问道。
画角心中震荡,面上却神色不显,只是召出雁翅刀,紧紧握在手中。
空气中沉重的压迫力已经散去,冰冷寒意也随之消失,可画角心头的惊惧却并未有丝毫减退。
她伏妖这几年,还从未感知到过如此强大的邪恶妖力。
千结大尾巴一敛,落在画角肩头,伸爪拍了拍她的脸,说道:“阿角,你在想什么?”
画角眉头微凝,估摸了一下天色,说道:“子时快要到了,我们得快些寻到他们。”
“你果然与他们是一伙儿的。”雪蓉的声音忽然传来,她自黑暗中乍然现身,迈着袅娜的步子向画角行来。蜞
画角凝视着雪蓉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雪蓉温柔一笑:“是啊,方才你吓到了吧?我的妖气若是不隐藏起来,可是很吓人的。”
欲盖弥彰!
画角没言语,她晓得绝不是雪蓉。
千结趴在画角肩头,大尾巴摇了摇,冷嗤一声:“就凭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小的耳鼠,居然也敢口出不逊!”雪蓉大怒,转而轻轻一笑,满脸嘲讽,“朏朏妖,主上说了,你不是我们的人。那么,你来此作甚?当真是为了救那些人?非我族类,你便是救了他们,人家还是会把你捆起来的,逃跑都不带你。”
画角无暇与她周旋:“梦貘,你把方才的人带到哪里去了?”蜞
“这我可不能说。”雪蓉得意地挑眉,“你要有本事,便自行去找吧,这诺大的九绵山,想必足以让你找几日几夜。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妖力,待你寻到他们,只怕他们连骨头都不剩了。”
莹光忽散忽聚,光芒映在画角脸上,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酷冷艳绝的笑意。
雪蓉话音未落,画角已然出手,左手快如闪电,捏了个定身咒,以防雪蓉梦遁而逃。右手仓啷一声,雁翅刀出鞘,烁烁刀光带着杀意向着雪蓉砍去。
这一刀下去,雪蓉势必身首异处。
雪蓉惊呼一声,已是躲闪不及。然而,刀却在她身前半寸处顿住。
画角骤然收手,伸手捞起雪蓉,快步回到屋中,抬手将她扔在地面上。左手一晃,已是捏了几张白色纸人。
她朝着纸人吹了口气,纸人便飘向雪蓉,绕着她旋转了几圈。淡淡的光芒闪过,原本没有眉目的纸人,已变幻成雪蓉的模样,落在地上。她们排成一溜站在画角身旁,宛若死人祭祀用的纸扎,瞧着诡异万分。蜞
“我再问你一次,那些人你带到何处了?”画角凝立在雪蓉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雪蓉朝着画角猖狂一笑:“你猜。”
画角目光骤冷,抬手一挥,其中一个纸人雪蓉的头便被砍了下来。
雪蓉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只觉得脖颈上一阵蚀骨的疼痛,隐约能感觉到有血喷涌而出。
“啊!你做什么?”雪蓉抱着头,好似生怕头随时会掉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纸人七杀。”画角漠然说道。
纸人是吸了雪蓉血气后方幻化而成,是以,关联了雪蓉的痛觉。蜞
纸人被杀时,雪蓉不会死,可是她会痛。
斩首刺心的痛。
一股恼恨涌上心头,雪蓉咬牙切齿说道:“我方才就该杀了你。”
画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说道:“好好答话,不然……”
画角伸刀指向另一个纸人的胸口。
雪蓉惊呼道:“我说,在林隐寺地下。”
千结飘在空中,幸灾乐祸道:“啧啧,敬酒不吃吃罚酒。”蜞
画角又问:“方才那股阴邪的妖气是谁?可是你说的主上?它是什么妖?”
雪蓉身子一颤,显然是惊惧至极,闭口不言。
画角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一次,让你尝尝刺心的滋味。我倒要看看,你能死几次。”
画角一刀刺向纸人心口处。
雪蓉捂着胸口滚倒在地:“是,是。只是我不晓得他是什么妖,从未见过真面目。”
画角目光一凝,觉得雪蓉说的不是虚言。她估摸了下天色,觉得子时快要到了,再耽误不得。
“朔日子时,你带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为何都是心善之人。”蜞
心地良善之人没惹你们。
雪蓉捂着胸口,方才那阵锥心的疼痛还未曾消失,她满头冷汗,形容狼狈,再也没有一丝猖狂之意。她抬眼望着画角,只觉眼前这女人比地府勾魂的女阎罗还要可怕。
可是,有些事,她却不能说。
“不说是吧。”画角蹲下身子,朝着她温柔一笑,声音温和地说道,“这样吧,第三杀你自己来选。你是要毒杀,还是要千刀万剐,放心,我会用最钝的刀。要不然我把你的身体剖开,心肝肾都给你挖出来,再把你的肠子……”
雪蓉惨呼一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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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种泥土的潮湿味道混合着一股腥味扑面而来。好在不太高,除了书生吴秀崴了脚以外,其他人皆未受伤。蜞
虞太倾抬眸看去,只见头顶上的地缝已经合住,置身之处是一间石室。石壁上挂着一盏鲛油燃烧的明灯,可以常年不灭。
一排书架嵌在石壁内,其上整齐摆放着一卷卷的经书。这里显然是以前寺庙僧人的一个隐蔽藏经阁。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你拿着的是什么?”
虞太倾侧首看去,只见屈阿勒靠在石壁上,手中执着一截白森森的骨骼。因只是一截断骨,一时瞧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骸骨。
问话的人是跌落在他身旁的乞丐老杨。
屈阿勒摔落在地上,随手抓了一样东西,自己还不晓得是什么,待到明白过来,吓得惊呼一声将骨骼扔了出去。
随着这截骨头落地,众人这才发现,地面上三三两两散落着白森森的断骨。蜞
石室内的气氛霎时凝滞,再也无人敢妄动。
有胆小的小娘子已是吓得哭了出来:“这里,不会是有……有什么吃人的野兽吧。”
一直未曾说话的崔兰姝忽然说道:“妖把我们拘到山中,每日给我们饭食,从不曾饿着我们,也许就是喂养我们,要我们当食物。”
“别胡说。”一个老妪尖声说道。
“那这些骨头……骨头又是怎么来的?”老杨低声说道。
虞太倾忽然嘘了一声,示意众人噤声。
石壁上的灯有些黯淡,并不能将整个石室照亮。蜞
虞太倾的目光凝注在黑暗的角落内,只见那里的石壁忽然震了两下,随后,轰隆一声,石壁上的一道门开启。
原来这石室并非只有一间,另有相连的斗室。
室内鸦雀无声,众人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皆盯着忽然打开的石门。
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灯光闪了闪,众人方看清,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垂髫小儿,身着圆领的套头衫,脚蹬虎头鞋,模样也生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动,注视着众人,奶声奶气说道:“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