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睫羽低垂,立在原地不动。张娘子以为他答应了她的计划。于是放心的往外走,去打点一切。然而没等她踏出门槛儿,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戏谑嗓音,“我如今这副模样,他还能认出几何?”张娘子后脖瞬间爬起一抹阴森寒意,慌忙回头,“可殿下你身上还有伤……”燕珩双手拢在袖中,玄黑的披风将他病弱的身子拢在里头,鸦黑的毛领子簇拥这那截流畅的下颌,衬得他肤白如玉,如果不是那遍布右脸的丑陋伤疤,他这张脸该如何得天独厚的俊美啊。
傅嘉鱼见他莫名发疯,满脸疑惑。
可她还是不得不告诉他,“李世子,实不相瞒,我已经成婚了,你再强留我,我是可以报官的。”
什么?成婚?
在座所有女子齐齐一惊,纷纷难以置信的朝她看去。
傅嘉鱼眼尾还残留着泪水,亮晶晶的点缀着她如画的面容。
她从袖中郑重的掏出一份婚书,笑得像个孩子,十分开怀,“是啊,我已经嫁人了,这是我与夫君徐玄凌的婚书。”
这下,这份婚书犹如巨石投入大海,整个濯缨阁瞬间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李晚烟瞪大了双眼,李晚宁脸色大变。
宋氏与王氏怎么也坐不住了,脸色皆是一沉。
李祐眸子冷眯,抬手将她手里的婚书夺过来。
那上头徐玄凌与傅嘉鱼二人的名字刺得他双眸通红,尤其在那婚书上,还明晃晃的盖着官府的官印!
“傅昭昭,你疯了?!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傅嘉鱼嘴角微抿,清透的眸子对上他猩红的双目,按捺住心底翻涌而起的酸涩,柔软一笑,“我没疯,他现在就在卫国公府门外,等着接我回家。”
李祐强压着情绪,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盯着她发白的小脸,“哦?是吗?我倒要看看,是否当真有你说的这个人。”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李祐一脸怒火,目光死死落在傅嘉鱼脸上,“去大门!”
傅嘉鱼藏在袖子里的小手紧张的颤抖了起来,一听他要让人去门口查证,脑子便有些发晕,心脏不受控制的飞快跳动着。
她实在拿不准徐玄凌的脾性……
虽然那日分别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记着来接她……
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他只是一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当真会遵守诺言,前来接她么?
此时此刻被众女目光凌迟的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
此时的甜水巷。
一座一进的破旧宅院里。
“主上,那卫国公府门前此刻实在热闹至极……”
“听说今日冠礼上,李祐在府上与外室偷情被当众抓了奸,谢家那位孤女闹着要与李祐退婚,现在消息一出,不少公侯府上便派了马车在卫国公府门口等着……看样子,都是想讨好傅姑娘去的,毕竟傅姑娘身怀巨财,若能将她娶回家,得了那泼天的嫁妆,谁家也不会吃亏。”
东京的消息瞒不住。
卫国公府这一桩丑闻才发生不久,就被有心人士放出了风,不消半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卫国公府因养着谢家这位孤女,在东京风头越来越盛。
人人都说权力是最诱人的,但金钱更能让人迷失心智。
谁家不眼红国公府那位小金疙瘩?
人人都想要谢家的遗产,人人都想把傅嘉鱼抢回家,只有卫国公府的李世子不肯珍惜,还背着傅姑娘在外养外室。
张娘子捏着帕子自顾自说了一会儿,见屋中帘幕后,身材颀长的男子已经换好了一身青衣文弱书生的打扮,心头颤了颤,“只是……妾身听说安王也去了。”
安王是当今天子的第四个皇子,他母亲是定国侯府嫡女出身的安贵妃。
徐皇后薨逝后,安贵妃备受天子宠爱,执掌凤印,管理六宫,地位与皇后无异。
她生下的这个儿子,也就随之水涨船高,先封王,后进兵部领政,成了下一任东宫之主最炙手可热的人选。
听到安王二字,徐玄凌脸上并未有半分波动,按了按腰间的伤口,举步往外走。
张娘子垂头拦在他面前,担忧道,“主上不可亲自前去,会被安王认出来的。”
徐玄凌眸光落在张娘子脸上,“我答应了她,会去接她回家。”
张娘子不敢抬头,继续道,“妾身与莫雨前去就可以了,主上身份贵重,若被安王认了出来,那我们今时今日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徐玄凌深眸湛湛,通身强大的气派,却被那张丑陋至极的脸毁得一干二净。
张娘子在东京混了十几年,见过贵人无数,每每在自家主上面前,还是会忍不住后背发凉。
不过,不管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主上去国公府门口冒这个险。
“殿下……安王势大,如今又得天子宠爱,一旦被他发现殿下暗中回到了东京,后果不堪设想……”
一句殿下,让徐玄凌眸光微动,那双深邃无比的桃花眸一瞬间风云暗涌。
他自嘲一笑。
说起来,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殿下这个称呼了。
从母后被杀死在九云台,从他被废黜出宫,从徐氏一族被连根拔起,从他在墨城被一把火烧成如今模样,他就在心底告诫自己,他不再是大炎王朝的皇太子燕珩,而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徐玄凌。
是啊,燕翎高高在上,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却只能像一个见不得天日的臭虫,蛰伏匍匐在阴暗的角落里,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张娘子也知道他心中难受,扯了扯嘴角,笑道,“妾身和莫雨也一样能平安将傅姑娘接回来,还请殿下安心等在此处。”
见男人睫羽低垂,立在原地不动。
张娘子以为他答应了她的计划。
于是放心的往外走,去打点一切。
然而没等她踏出门槛儿,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戏谑嗓音,“我如今这副模样,他还能认出几何?”
张娘子后脖瞬间爬起一抹阴森寒意,慌忙回头,“可殿下你身上还有伤……”
燕珩双手拢在袖中,玄黑的披风将他病弱的身子拢在里头,鸦黑的毛领子簇拥这那截流畅的下颌,衬得他肤白如玉,如果不是那遍布右脸的丑陋伤疤,他这张脸该如何得天独厚的俊美啊。
张娘子怔了怔,还想再阻拦,“殿下,莫要意气用事。”
“既是承诺,便要说到做到。”他轻笑一声,眸光淡淡的踏出门口,语气是不容反驳的肯定,“我去接她。”
……
卫国公府大门口难得聚集了如此多的豪华马车。
李祐的人到了门口,找寻了一番,没找到人,折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