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有一简陋的小木屋,虽然不大,但也够遮风挡雨。少年刚到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楚眠,今日去捡柴火了吗?”“捡,捡了。”少年立刻从屋子里跑出去,指着角落里的背笼给男人看。少年说话很慢,一顿一顿的,对男人还有几分惧怕。秦风没在意,掏出放在怀里的肉包子扔过去,并立刻在本子上记录。“肉包子两文,捡柴火抵一文,楚眠就倒欠他一文,加上从前的,楚眠总共欠他十两银。”秦风把这笔账告诉少年,也不管对方回没回,捞起墙角的背篓就进了厨房。
“想不到这人还挺有钱的。”
刘铁柱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地痞流氓,前两日在镇上的赌坊里赌输了钱,家不敢回,在这河边溜达。
看楚眠衣饰华贵,恶向胆边生,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老子就看不上你们这些贵人,整天高高在上,我呸。”
刘铁柱刚因为调戏了员外家的女儿被打断腿,现在就看不得这些贵人。
踢了楚眠一脚,把人丢河里去了。
刘铁柱之所以敢这么做,是无知者无畏,他可是见过县长老爷的,县长老爷儿子不长这样。
附近的乡绅也没一个和楚眠模样相似。
刘铁柱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是凭着心细这个优点,没踢到过铁板,唯一一次那个员外小姐,是他喝了酒,酒壮怂人胆,为色所迷,没忍住,就上去调戏了。
现在他很清醒,楚眠脸生,说明不是他们这边的人,身上也没带路引,指不定是哪的流民来他们这,或者是惹了什么人被收拾了。
总之不论何种情况,刘铁柱都不担心,正好还在这个人身上出了气。
刘铁柱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满载而归。
身后,冰冷的河水里。
少年缓缓下沉,模糊间恢复了一瞬的意识,又很快归于黑暗。
……
两个月后。
商台山。
商台山下有个李家村,这几日上山打猎的人都说这山里出了妖精,美的不像凡人,是专门吸人精魄来了。
要不然为什么王婶家的二儿子,刘婶的小儿子,还有那张婶家的独苗苗都整天魂不守舍的。
这几个当初都是一块进的山,下了山就变成这样了,神神叨叨的整天要往山里跑,被自家人锁在院子里才困住,谁的话也不听,村里人都说好好的小伙子就这么疯了,都是那妖精害的。
这事越传越邪乎,邻近的几个村都知道,有胆大的要进去会会这妖精,结果不是瘸了腿就是扭了腰,自那以后这山是再也没人敢进了。
山林里一下清净不少。
午后,一少年小心的穿梭其中,走走停停,捡了地上的东西就放进背篓里,动作十分小心,风吹过树梢带起的声音都能令少年惊慌不已,有如惊弓之鸟般躲藏。
等确定周围没人,才敢小心翼翼的冒出头来。
少年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一头乌发用农家最粗糙的布料束起,如此简单的装扮也难掩其绝色。
尤其是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纯净剔透的宛如从未出世的狐妖,此刻轻咬下唇,小手紧紧握着背带,眼眶都被吓红了,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也难怪会被这里的山村野夫称为妖精。
少年之所以这么害怕,也是因为半个月前,遇见三个陌生人,那些人奇奇怪怪的,见了他先是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他要走,这些人还拦着他,要把他往山洞里拖。
少年不从,那些坏人就要打他,要不是被人及时救起,单纯的小少年就真的要被坏人欺负了。
经过这件事后,少年许久不敢出门,只敢在家门口转转,前阵子鼓起勇气走远一些,又遇到一些奇怪的人,嘴里喊着。
“还真是妖精啊,长成这样,一定能值不少钱。”
“呵呵,谁先抓到就是谁的,听说这妖精可不好抓。”
“胡老二你怎么回事,大家不是说好了一起抓妖精。”
“就是就是……”一堆人跟着附和。
胡老二冷笑一声道,“谁跟你们说好了,这妖精一定值不少钱,这么多人一分,一个人还能拿几个,你们难道就不想独吞吗。”
这话戳中不少人的心思,还没开始抓妖精,这些人先起了内讧,打了起来。
“妖精跑了。”
有先醒悟过来的去追,结果不是被夹到脚就是掉进坑里,凭借这些以前村民留下的陷阱,少年顺利逃脱。
而那群人基本上人人身上都带了伤,下山时一瘸一拐的,没脸说是自己人起了内讧,就全污蔑到那漂亮的小妖精身上。
一人给那妖精泼一盆脏水,再加上这几人真真实实受的伤,这妖精就真成了妖魔化的存在。
传言会吃人,还会迷惑人心,村里人都已经拿妖精吓唬不乖的孩童了。
这些少年都不知道,背篓装满,他就急匆匆的往家赶。
深山里有一简陋的小木屋,虽然不大,但也够遮风挡雨。
少年刚到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
“楚眠,今日去捡柴火了吗?”
“捡,捡了。”
少年立刻从屋子里跑出去,指着角落里的背笼给男人看。
少年说话很慢,一顿一顿的,对男人还有几分惧怕。
秦风没在意,掏出放在怀里的肉包子扔过去,并立刻在本子上记录。
“肉包子两文,捡柴火抵一文,楚眠就倒欠他一文,加上从前的,楚眠总共欠他十两银。”
秦风把这笔账告诉少年,也不管对方回没回,捞起墙角的背篓就进了厨房。
少年实在不是干活的料,一整天也就能捡这一小背篓的柴火,还没他在回来的路上捡的多。
好在秦风也不指望少年捡柴火挣钱,要是那样十两银子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了他。
少年是秦风在河边捡的,捡到的时候只剩一口气。
秦风不是好心的人,可他看少年身上穿的衣裳竟然比那些员外家的少爷还好,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水还是完好无损,就动了携恩图报的心思。
尤其是给少年洗干净后露出的那绝色容貌,更是令秦风相信,这少年不是普通人。
秦风大方拿出大半积蓄给少年请郎中,诊治一番后,少年醒了。
少年一醒,秦风先是说明是自己救了对方,然后问少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秦风还特意挤出一抹笑来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好人,可那从眉心斜至下巴的刀疤让他无论怎么笑都显得狰狞。
刚醒的少年被这副模样吓到,当场缩成一团,不说话。
后来在秦风的半威胁半恐吓下才磕磕绊绊的回答。
结果却是一问三不知,少年失忆了。
秦风黑着脸怒视身后的大夫,他可是足足花了二两银,结果这大夫还不给他治好。
大夫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平常也就是给人治个头疼脑热的,再大的病也治不好。
这少年头部受了重伤,失忆也正常,大夫给秦风科普医学知识,可秦风不想听,他只想知道这少年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大夫也不知道,说要看缘分,可能明天就能想起来,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秦风气的把这庸医扫地出门,回来后和床上的少年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后来他从少年衣服内侧的刺绣上发现一个名字,楚眠,正好少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秦风就这么叫了。
自从那庸医说楚眠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时,秦风每日做工时就留心有没有大户人家在找小少爷,可等了一月,一无所获。
根本没人来找。
秦风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白白花了钱不说,身边还多了个拖油瓶。
秦风在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水还没开,秦风就拿着自己的包子蹲在厨房门口吃,他们没凳子,楚眠就蹲在卧房门口。
秦风边吃边打量楚眠的模样,不得不说这男的长的是真好看,吃起东西来也秀气,看上去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秦风心里还是藏着一点念头,希望楚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他的家人有朝一日把他寻回去。
而他因为救了楚眠,估计能拿一大笔钱,若那些人有钱有势说不得还能重新给他办个路引。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他们要想想怎么渡过这个冬天。
他没有路引,只能做些散活,而冬天一到,码头上货船就会减少。
他可能一分钱也赚不到。
而他的积蓄为了给少年治病已经掏空了,现在要是再不赚钱,这个冬天他们俩都活不下去。
想明白这点,秦风两口吞下一个包子,朝少年走去。
身前被阴影覆盖,楚眠缩了缩身子,捏紧手里剩的小半个包子,没抬头。
秦风没磨叽,直接开口。
“我给你接了个活,明天不用捡柴火了,跟着我去镇上做工。”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吱个声。”
“明,白。”
少年反应慢,说话也慢,大夫说是伤到了脑袋,以后慢慢就好了。
秦风也不在乎,听完就走了,现在活着都成问题,他也没钱再给人治病了,只能等少年的家人快点寻来,给他一笔感谢费,也能带少年快点治病。
楚眠看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继续低头吃包子,他胃口小,吃一个就能饱。
只是不知为何,他吃这包子总觉得难以下咽,里面的肉太过肥腻,且大多是白菜,还是冷的。
不过捡了这么久柴火才十文钱,一个包子要两文,楚眠不舍得浪费,哪怕不喜欢,也是全吃光。
更何况秦风也说了,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乞丐,是流民,身份卑贱又不是天家皇子,哪有资格挑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