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进了厨房。等到萧芮出来的时候只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可乐味。苏信蹲在沙发边,把包里湿漉漉的画拿出来,一张张摆在茶几上,看着擦着头发出来的萧芮,便偏过头示意她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姜汁可乐喝了。”萧芮走过来坐在茶几对面的小凳子上,看着桌上的不成样子的画:“你别弄了,晒干了也没用了。”苏信停下手中的活儿不理解得看着她:“那你冒着雨去捡?”萧芮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子表面带来的温度,温温热热的,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全身:“那时候是一时不清醒。”她顿了一会儿又说:“画没了可以再画没什么要紧
十一月底的上合街已经有了深重的凉意,合欢金黄的叶子在地上浅浅铺了一层,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响声,这是人潮退去后唯一陪伴萧芮的声响。
她正弯着腰收拾着却感觉头上有几处冰冰凉凉的,她心脏骤然一缩,连连把地上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画抱在怀里,却不料秋风却像是在锁在深闺的满腹仇怨的妇人一般骤然变脸,掀起一阵盘着旋儿的疾风吹散了她怀中的素描画。
萧芮一只膝盖跪在地上看着怀里的画像是一只只翩飞的素蝴蝶,扑朔着翅膀毫无章法得在雨里横冲直撞,直到雨越来越大,它们也便被折断了翅膀,哗哗然得落下,落寞得落在泥土里。
萧芮站起来,无力得看着,那落在泥里的画就犹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的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掀起袖子擦掉眼角的泪,在雨里跑着想把它们一张张得捡回来。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咸咸的,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感觉有一阵熟悉的轰鸣声停在了她的旁边,来人身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拉着她的手站到了旁边的合欢树下。
合欢的一片叶子恍恍惚惚得跑到了萧芮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上,就像是特意为她做的黄色发卡。
苏信伸手摘下了她头上的叶子:“下着雨呢,干嘛呢这?”
萧芮哭着,呼吸有点跟不上来,她断断续续得说:“画...打...湿...了。”
苏信大喇喇一嗓子:“画重要还是人重要啊?”
萧芮站在原地只是觉得委屈,苏信声音一大这种委屈就达到了顶端,眼泪和雨淌在脸上是再也分不清了。
苏信冲进雨里把还看的见的完好的画一幅幅捡了回来。
萧芮看着苏信从雨里冲进来,夜半的凉意夹着雨水从头到尾淋了他个透彻,连睫毛上都沾满了晶晶亮亮的水珠,他用手胡乱得抹了一把脸,拉开外套给萧芮看:“看,我都捡回来了。”
他衣服里藏着的画就像是找到了归宿,黏黏软软得躺在他的怀里也没了棱角。
回到棉花厂小区六楼的时候萧芮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苏信给她拿过来晾干的毛巾和干净的衣服,递到她手边:“先去洗澡,别等会感冒了。”
萧芮进了卫生间看着自己脚上的棉拖,忘记换鞋了,她又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却看见苏信正脱掉了上衣,光着上半身。
苏信坦然得转过身,从沙发上捡起一件短袖:“怎么了?”
萧芮慌忙避开眼低低得说:“我忘记换鞋了。”
苏信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进了厨房。
等到萧芮出来的时候只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可乐味。
苏信蹲在沙发边,把包里湿漉漉的画拿出来,一张张摆在茶几上,看着擦着头发出来的萧芮,便偏过头示意她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姜汁可乐喝了。”
萧芮走过来坐在茶几对面的小凳子上,看着桌上的不成样子的画:“你别弄了,晒干了也没用了。”
苏信停下手中的活儿不理解得看着她:“那你冒着雨去捡?”
萧芮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子表面带来的温度,温温热热的,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全身:“那时候是一时不清醒。”她顿了一会儿又说:“画没了可以再画没什么要紧的。”
苏信半信半疑得看着他,还是继续把画在茶几上摆整齐,然后从卫生间里拿了吹风出来,他看着萧芮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先吹人还是先吹画。”
萧芮回答:“我还以为你是傻子要先吹画呢。”
“我再傻也没有你傻!”
萧芮被噎了一口不说话。
她侧过低着头,看着苏信一只脚懒散得站着,他一只手抓起了她的头发,吹风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萧芮又喝了一口姜汁可乐,舌尖辣辣的,辣出一股温热直冲眼眶,她抬起手把温热擦到了掌心紧握着。
头发也吹干了,熄了灯后,萧芮迟迟睡不着。
她把手枕在后脑勺,听着窗外雨点打在窗棂的嘈嘈切切的声音,窗帘上偶尔有几道光影一闪而过。
她侧头看着苏信有一截手臂掉在沙发边缘,她拉住苏信的手腕想要给他塞到毯子里去,苏信的手抖落一下却扼住了萧芮的手腕,萧芮瞪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苏信并没有睁开眼,呼吸还是一贯的平稳。
她缓缓挣脱开,掀开毯子,把他的手放了进去。
***
这天在车行的时候苏信看到邓苏凝正跑进跑出找着什么东西,苏信叉着腰皱着眉看着她:“找你爹呢?”
邓苏凝不看他继续苟着腰:“找我爹干嘛?”她说着转过身来,拿着左手一根钢管右手一个扳手钳子 :“你说这两个哪个好用?”
苏信一脸看傻子得表情看着她:“出去打架?”
邓苏凝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一副比较的模样:“我发现这这世界上傻逼还挺多的,关键是傻逼都不讲道理,跟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只有上武力了。”
苏信走过来脱下手套,夺过她手里的钢管和老虎钳子:“你这是送给别人的刺杀你的武器吧。”
邓苏凝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那你说遇上不讲道理的傻逼到底要怎么办?”
“打!”苏信毫不犹豫得说。他想了一会儿:“当然这是对于有实力的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邓苏凝一眼:“你就算了。你完全是送人头。”
“什么人还能让你这个傻子要冲上去跟人干架,你说我来帮你分析到底谁傻。”苏信找了个台阶坐下,一条腿伸直,双手撑在地上看好戏得看着邓苏凝。
邓苏凝夺过他手中的“武器”:“不是我遇上的,也不能说不是我遇上的,他们欺负的是别人,不是我。”
苏信撑直了身体准备拍拍手站起来:“那你多管什么闲事儿?”
邓苏凝不服气:“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况且那人你还认识呢。”
邓苏凝本来不愿意把这事儿讲给苏信听,但是无奈话赶话讲到这里,她知道自己失了言,于是做了个嘴巴拉拉索的动作,准备转身就走。
苏信在心里想了一圈,什么人她和邓苏凝共同认识,除了她老爹和车行的兄弟们,应该就是和她一个学校的萧芮了。他于是拉住邓苏凝的胳膊:“你是说萧芮?”
邓苏凝嗯嗯嗯得不肯说话。
苏信一下子联想到萧芮昨天不正常的反应,终于还是从邓苏凝嘴里逼问出了昨天在女生宿舍楼下发生的那一幕。
第 53章 踹人
“跟你爹说我出去买包烟就回来。”
邓苏凝硬是没有拦住他,她在后面喊了两声看着情况不对,也跟着出了门。
苏信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嘴上叼着一根烟,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双手插在口袋,他刚刚从上合街上的一家便宜的招待所里出来。
这家招待所在一条小巷子里面,昨天刚被暴雨洗礼过的巷子里还积了一些水,一脚踩上去,泥水溅上来脏了苏信的裤腿,他甚是嫌弃得拢了拢眉。
前面一男一女拎着两个塑料袋边走边说着话,冯亮推搡着苟莉的肩膀说:“你快点儿吃,做事情慢吞吞的,吃完了我们好趁他们中午吃饭人多的时候再去食堂门口找那坏水,她要是不同意和解,我就去把她的见不得人的破事儿全部斗抖落出来。”
苟莉说着边点头边大口啃了一口包子。
两个人走着吃着没有仔细注意前边的情况,不知怎么的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墙,只不过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堵墙上掉了下来,两个人低头一看,是一部手机。
苏信把墨镜压到鼻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摔碎的手机,他抬起眼来无声得打量着前面的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这不关我们事啊,是你自己撞上我们的。”冯亮连连摆手,优先抢夺了逃脱责任的话语权。
苏信取下墨镜别到衣服领子上:“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你们比我活的久你们应该听说过,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你们不长眼睛撞上我,我的手机能碎么?”
苏信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一脸甚是怜惜的模样:“这是我上个星期花了一万买的苹果新款,就被你们给撞碎了,说吧你们怎么赔?”
苟莉看着他的手机,眼神中尽是慌乱:“小伙子,你可别乱说话啊,谁知道你这手机是本来就碎了的还是真的掉在地上碎的,就算是掉在地上碎的那也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自己弄的啊,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苏信歪嘴一笑,往前两步直直杵在两人面前,抬高了嗓音:“今天这钱不赔你们可真就不能走了。”
冯亮脖子一红:“你小子还讹到老子身上了是吧。”
苟莉看着苏信一副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样子,又充当起了万年和事佬,扯住了冯亮,对着苏信说:“小兄弟,你听我们说,今天这事儿是真怨不上我们,我们俩也就是来淮市打工混口饭吃的,你一张嘴一万哪有这样的道理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我们这乡巴佬一般见识可以吗?”
苏信撇撇嘴,双手环胸,脸上带着笑意:“阿姨,你这话说错人了,我他妈就是一小人。”
冯亮拉着苟莉就往旁边走:“说是小人,摆明了就是欺负人,还跟他多讲什么!”
苏信往旁边走两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说了今天不给钱谁都不想走!!”
冯亮推搡着往前,嘴上拉满了气势:“你这小逼崽子,今天还欺负到老子头上了,有娘生没妈教的东西!”
苏信顿时变了脸:“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一拳挥出去就把冯亮趔趄了两个步伐,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冯亮上来准备还手,又一把被苏信一脚直接踹在了地上。
苟莉连忙扶了冯亮又站到苏信前面,拉着苏信的衣袖,带着祈求的声音:“小伙子,你要一万我们身上确实没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有个亲戚就住在这附近,我们今天去找他借点儿明儿把钱给你成么?”
苏信看着冯亮捂着脸靠着墙的窝囊样,心里的怒气少了些许:“行啊,明天给我也成!你们就住这个‘朋友招待所’嘛,我知道,明天就这个时候我来这等你们。你看成不成?”
苟莉连连答应:“成成成,就明天这个点。”
苏信说完抬脚准备往前走,又回过头来:“别跑了哦,在淮市你们到哪里我都找到你们,更别说是这小小上合街了!”
苟莉吓得频频点头。
还不等她走两步,就听着一阵机车的响声越来越近,没有几秒就在冯亮和她身边绕了个圈,前轮直逼冯亮的膝盖,猛地一个刹车!
掀起的泥巴爬了两人满裤腿,冯亮和苟莉吓得倒退了好几个步伐,冯亮看清楚是苏信之后,瞪圆了眼睛敢怒不敢言。
苏信撩起防护镜,嘴角噙着笑看向苟莉:“明天见!”
说完加大油门从巷子一边的台阶上一跳而过,留下的一屁股的黑烟把冯亮两口子的脸都熏成了黑青色。
苏信出了巷子就接到了邓苏凝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她的声音:“哥,你干嘛去了,你不会是把人给揍了吧。”
苏信冷冷得说:“差不多吧。”
邓苏凝在电话一头捂了嘴,听起来还有些激动:“信哥,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你跟萧芮不会是?”
苏信:“是什么?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邓苏凝点点头:“那倒也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自我补充道:“我信哥也太帅了吧,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啊?”
苏信用手挠了挠右眉:“上回陪你相亲那个不就是挺好的!身高一米六,脚踩恨天高,头顶三根毛...”
还没等苏信说完,邓苏凝那边就没了声音,最后只剩下一溜嘟嘟嘟。
萧芮今天来到上合街的时候却看到摊子上多了一个大的彩色雨棚。
萧芮走到张姐烧烤前:“张姐,这是谁弄的啊?”
张姐把烧烤的工具摆放好:“这还能是谁?我来的时候就在了,估计是苏信一早来弄了去上班的。”
张姐像想起来什么:“哎,萧芮,你昨天走的晚是不是淋到雨了?”
萧芮笑笑点了点头。
张姐一边忙活着一边继续说:“你别看苏信平时嘴里没什么好话,但是你得看他做的,漂亮话谁不会说,上嘴唇碰下嘴唇,你昨天淋了雨人今天就把棚子给架好了。找男朋友就得找这种眼里有活儿的。姐过来人的经验。”
张姐笑着站起来刚好对视上萧芮的眼神,然后摆摆手:“嗨,还用的着我跟你说这些啊,你们年轻人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明白。”
萧芮勾了勾嘴角,动了动嘴唇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接:“那您忙,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