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村长家里偷了把菜刀,跟着人群,一路到了村里的祠堂。祠堂四面透风,挂满了红的对联,白的挽联,风一吹,有白色的挽联飘下来,被路过的众人从白色踩成黑色,脏兮兮的。月神娘娘的雕像上,红漆脱落,血一样淅沥沥流下。村长早就在祠堂准备了一口大锅。村里的女人们围着大锅,在烧水。大锅里热水沸腾。我看到,村里的接生婆也来了。接生婆干枯的手指在阿姐鼓起的肚子上摸了两把,告诉村长,可以催熟,提前剖腹产。村长手里抓着一把镰刀,高声喊:“蚌女作恶,月神降怒!”
祠堂,杀蚌女,取珍珠
村里所有在大年三十那天,进过阿姐屋子的男人。
昨天吐珍珠,今天脸融化。
大家都说村里有一种怪病在传染。
只有村长和阿妈清楚,他们现在的样子,和阿姐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男人们集体怀孕后又成了五官融化的怪物,女人们先是幸灾乐祸又是惊慌。
村长恶狠狠问我:“小畜生,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吓得缩在灶屋的柴火垛。
村长的怪病最严重,很快,除了五官,左手也开始融化成恶心的肉条,就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我猜他有一只脚也开始融化了。
村长自顾不暇,嗷嗷喊痛,直到他儿子给他准备了个大盆倒满水泡着,才好一点。
这下,灶屋没人看着了。
我趁乱带走了阿姐,用的是从村长家偷来的小推车。
阿姐融化掉的身体早已恢复,但从水缸一出来,就浑身发烫,开始冒烟,像要着火了一样。
阿姐哀嚎着,我吓坏了。
“……水!”阿姐的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我行动不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阿姐带到了村后的海边。
到了海边的时候,我全身已经都已经冻僵了,加上体力透支,干脆躺在海边的雪地上休息。
阿姐呢,直到泡进海里,阿姐的表情看起来才舒服点。
看到海水对阿姐有效果,我还是很高兴的,能帮到阿姐。
又过了会儿,我看到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阿姐身上散开。
先是大海的冰面融化,破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冬日的海水复苏,开始重新流动,哗哗作响。
我惊呆了。
阿姐站在海水里,美丽的脸上,一片宁静。
她周身,热气蒸腾,宛若仙境。
阿姐向我伸出手,帮我脱掉破破烂烂的褂子。
好温暖的海水啊。
我和阿姐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这是我出生后,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村长带人过来,抓走阿姐。
我看到男人们的头上都裹着五颜六色的头巾。
他们说,是我和阿姐做法害他们,他们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们说,蚌女心不善,得罪了月神,月神才降怒于他们!
他们每个都有理,每个都理直气壮。
他们在村长的带领下,把阿姐抓去了祠堂!
路上,光着身子的阿姐,口不能言,只能看着我泪流,无可奈何。
撒了一路的珍珠啊。
村里人高兴坏了,捡了一路的珍珠,兴高采烈地讨论这些珍珠要怎么花掉。
我从村长家里偷了把菜刀,跟着人群,一路到了村里的祠堂。
祠堂四面透风,挂满了红的对联,白的挽联,风一吹,有白色的挽联飘下来,被路过的众人从白色踩成黑色,脏兮兮的。
月神娘娘的雕像上,红漆脱落,血一样淅沥沥流下。
村长早就在祠堂准备了一口大锅。
村里的女人们围着大锅,在烧水。
大锅里热水沸腾。
我看到,村里的接生婆也来了。
接生婆干枯的手指在阿姐鼓起的肚子上摸了两把,告诉村长,可以催熟,提前剖腹产。
村长手里抓着一把镰刀,高声喊:“蚌女作恶,月神降怒!”
“杀蚌女!取珍珠!去怪病!”
村长喊完,村里男男女女都沸腾了。
他们恶狠狠望向阿姐,跟着村长高声呐喊。
祠堂里,这样的喊声,把我和阿姐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