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给他自己也整乐呵了,要是土田村也没有消息,那可就真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了。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捶打着茅草搭起来的草屋。水珠顺着斜坡从屋檐上滴落,形成一道雨帘,反而叫屋里的人看不清外面的光景。“嬷嬷,您怎么又坐在这儿了?”一个头上包着角巾,长相平庸的村野妇人大开大合的走了过来,一双粗糙的黑手替躺椅上的老人掖好了腿上的粗布被子。老人眼神迷离,愣愣的看着外边,“全儿怎么还没回来?”
扬州平原县,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男人正一脚一个泥泞的走在去往土田村的路上,细丝状的雨逐渐变大,在路边的水坑里激起越来越大涟漪。
丰年满是茧子的手一抹,脸上的雨水混着汗水被扒拉下来了。
他费力的拔出陷在泥里的脚,艰难的在雨里穿行,边走边嘀咕着,“当初我怎么没想明白就揽下了这个活呢?天下姓李的那么多,谁知道那什么李举人是哪个李。”
“费时费力的还不讨好,他那个举人老爷怎么在镇上一点名气都没有,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这么一想,给他自己也整乐呵了,要是土田村也没有消息,那可就真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捶打着茅草搭起来的草屋。水珠顺着斜坡从屋檐上滴落,形成一道雨帘,反而叫屋里的人看不清外面的光景。
“嬷嬷,您怎么又坐在这儿了?”一个头上包着角巾,长相平庸的村野妇人大开大合的走了过来,一双粗糙的黑手替躺椅上的老人掖好了腿上的粗布被子。
老人眼神迷离,愣愣的看着外边,“全儿怎么还没回来?”
妇人双臂一摆,利落的把围裙往自己身上一系,她嘴一撇,“您怎么就老是念着他哩?劳什子的表姑奶扔了包银子给他,就傻傻的跟人走了,现在估摸着在城里享福哩,怎么会记得起咱们两个?”
妇人拿开土灶上的木盖,用着干草根捆成的一把物件把铁锅里的黑灰“刷刷刷”的扫了出来,又舀起一瓢水往锅里倒,灶下的火混着水气噼里啪啦的烧着,微微驱散了屋内湿冷的气息。
老人安静的看着雨下的世界,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还没等她吭声,那人就已经一脚迈入她家院子,自顾自的坐在了雨棚下。
妇人听着老人哼哼唧唧的声音,不耐烦的转过头去,想着说道老人几句,却不成想被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丰年,他脱下斗笠蓑衣,看着屋里有人,带着一身水迹就进来了。
先是向妇人拱了拱手,接着从怀中掏出十枚铜板,放到了妇人手中。“路过贵地,借个地方歇歇脚,还请见谅。”
收了钱,妇人只能把到嘴边的粗鲁脏话给咽了下去,眼神警惕的望着丰年,“行是行,不过我家就一个寡妇一个老婆子,你不能在这里过夜。”
丰年点点头,坐在木桌旁掂起水壶就是灌了几大碗白水,这一路下来,可算是渴死他了!
妇人想了一想,又往锅里加了把面。
屋里的几人谁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等到面条出锅,妇人拿出家里唯一一个豁口还算少的瓷碗先给丰年盛了碗面。
丰年看着这白白净净没有一丝油水的面条,心里觉得奇怪的很,这家人看着挺穷,但竟然能吃得起白面。
不过他也没吭声啦,拿起碗捞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碗里就见了底。
打了个饱嗝后,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放,两手一拱说道,“实不相瞒,此次我前来是为了打探一人,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那妇人看着桌子上的碎银子,两眼发光,满口应承道,“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就是咱这村里的百事通,有啥事找我,包管能给您打听到。”
“这村子里可有姓李的人家?”丰年先不紧不慢的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妇人用围裙擦了擦手,眼珠子一转,在脑中过了一遍村子里的各家各户,思量着开口,“说起来姓李的话,我们家就是,然后村子里还有另外三家,不知贵人有何要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丰年又给自己倒了碗水,“就是前些年听闻这附近出了个李举人,想着家中的孩儿也到了读书的时候,特地前来聘请他到我家当先生。”
妇人听了微微一沉吟,“那还真是不巧,那李举人正是我家二弟,前些日子就早早的去了城里办事儿,现今还没回来。”
丰年听着眉头一皱,“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寻人,却得到这么个结果。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歇也歇够了,那我就告辞了。”
说着向妇人拱了拱手,拿起斗笠蓑衣就转身走了。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妇人收回目光,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了。
丰年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真正的离开,而是转头又去找了其他人家打探打探消息。
他敲响一户用青砖石瓦垒的房子的大门,从中走出来一个年轻力壮的中年男人。
他从门里探出头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冷漠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丰年脸上带着笑,从怀中掏出几枚碎银子塞到对方手上,“想向这位兄台打听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李举人呢?”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道,“他呀,在我们村里,那可是头号的泼皮户。吃喝嫖赌哪样不沾?”
“还爱好狎妓,人人说起他来都要唾弃他一把。听说考了个举人,却也不扶持家里,天天拿着嫂子,母亲的血汗钱去挥霍。就最近一段日子消停下来,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丰年眼睛一亮,这就是主儿想让他打听的消息了。
他拱手谢别了中年男人,又去其他几处人家那里打听了消息,说法都大差不差。
拿着孙妈妈给他差使的银子,他找了几户在村里比较有威严的人家,把关于李举人的情况写了下来,又画了押。
这可算是一个个人证哪。
拿着证据,他心里可算洋洋得意起来,等他回去把这个事往主儿面前一说,还愁没有赏赐吗?
带着一身轻松,丰年离开了土田村。
那边屋里的妇人边干着手里的活边仔细回想着丰年的一举一动,突然心头一慌,觉得不太对劲,带着些钱就急忙往镇里头去,找人写了封信给李举人寄了过去。心里头的这股慌乱感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