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棠将衣服拿起来，“我还是去浴室。”楼蕴伸手摁住她的肩膀，没让人起来，看她两秒，语气有些无奈，“我去浴室，你在这里换。”曲棠抿了抿唇，点头，“嗯。”楼蕴转身，拉开浴室门进去，将门关上。曲棠松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浴袍，换上衣服。换衣服花了会儿时间，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旅店。下楼的时候老板娘看着曲棠脚一瘸一拐的，眼神还有点奇怪。山上的清晨空气很新鲜。曲棠站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六点。
曲棠洗的有些慢，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一股有些呛人的味道，像是烟味。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楼蕴抽烟了，走过去后才发现居然是驱蚊的东西。
楼蕴刚点好，将东西放在床脚边。
是他刚才下楼找老板要的。
夏天，山上虫子多，这边房间的窗户没关好，有不少虫子跑进来。
他似乎对这些还挺了解的。
曲棠被劣质的驱蚊香呛了下，开口道，
“我洗完了，你去吧。”
楼蕴嗯了声，抬手将房间的空调打开，冷气的制冷效果并不怎么好，还有股潮湿难闻的味道。
曲棠在床的另一边坐下，正在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身上穿着旅店的浴袍。
领口被她捂得很严。
楼蕴看了她一眼，扯唇笑了笑，没说话，将空调遥控器丢到一旁，起身去了浴室。
门关上，里面传来水声。
曲棠坐在床边，莫名感觉心口有些不安。
这明明也不是她第一次跟楼蕴住一间房，但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能因为这是荒山野岭的小旅店？
房间没看见吹风机，她索性也没再管，用毛巾包着头发靠在床头，打算就这样睡算了。
小旅店的设施很一般，就连浴袍也带着一点很劣质的香薰气息，双人大床的床头上放着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有红色的丝带，还有银色的类似镣铐的东西。
“……”忽然感觉刚才老板娘塞给她的已经算得上是比较正常的东西了。
这里真的是开在山上的小旅馆吗……
曲棠不认为登山爱好者在这里休息一晚上还需要这些东西。
她往浴室里看了眼，弯下腰，默默把床头柜上的铁质的类似镣铐的东西放进柜子里。
东西刚放好，楼蕴从浴室出来。
他刚洗完澡，短发乌黑，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还有一股小旅店里的劣质沐浴露香气。
整个人跟这里的环境，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但又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性张力感觉。
曲棠立刻将床单被子往上拉了拉，准备把自己埋进去，但脚刚一动，忽然一阵刺痛。
好像是抽筋了。
她很轻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
楼蕴将毛巾丢到一旁，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我没事。”曲棠立刻开口。
楼蕴没理，手掌扣住她的脚踝。
“哎……”曲棠立刻疼的吸了一口气。
“别动。”
楼蕴抬眸看她一眼，语气带着警告，一只手扣住她的脚踝，一只手拿起边上的蜡烛过来照明。
蜡烛的光照过来，脚踝位置很明显肿的有些高。
“什么时候受伤的？”楼蕴脸色变了下，捏着脚踝的手掌稍稍用了点力。
“疼，”曲棠身子往后靠，声音也有些委屈，“不知道，可能是刚才走山路的时候没注意吧。”
好像刚才找旅店的时候她确实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当时只有一点疼，因为赶着找住的地方，她也没管。
没想到现在肿成这样。
楼蕴拿着蜡烛，握着脚踝的手掌温度很高，很热，掌心和指腹带着点薄茧，有些粗糙。
他手掌往下移了移，揉捏了下受伤的脚踝，“这里疼吗？”
曲棠忍着疼，点头，“嗯。”
楼蕴举着蜡烛，将她的腿抬起来，直接搁在自己膝盖上，
“刚才怎么不说？”
他语调很淡，手上力度适宜的帮她揉着受伤的位置。
疼痛感有舒缓些许，曲棠靠着床头，抿了下唇，
“刚才没觉得疼。”
楼蕴看她一眼，手指指腹擦过脚踝上的皮肤，带着很轻微的触感，力度不重不轻的揉捏着脚踝，
“不疼到难以忍受就不会说出口？”
他口吻很淡，跟平常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动作却很温和耐心。
曲棠没说话。
这些年来她几乎一直都是这样。
自从父母去世，跟在外婆身边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受伤自己忍着，即使小时候每次开家长会她都没有父母去，被同龄的朋友在背后偷偷嘲笑，她也从来没有回家跟外婆讲过。
外婆出事后就更加不用说了。
伤了摔了生病了，她都是一个人默默走过来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
蜡烛昏暗的光照在两个人中间，楼蕴垂着眸子，烛火将他的五官照的更加立体深刻，他神情很专注，看着她的受伤的脚踝，很轻的按压着。
心口有什么东西无声息地跳动了下。
“谢谢。”
曲棠忽然开口道。
楼蕴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只继续帮她揉着受伤的脚。
房间空调的制冷很一般，有些热。
浴袍穿在身上也不太舒服，空气里除了劣质的驱蚊香味道、蜡烛燃烧的味道，全部都是浴室味道很浓烈的沐浴露香气。
脚上的疼痛舒缓了很多，曲棠往后靠了靠，
“我好多了。”
她轻声开口，
“先休息吧，不用按了，明天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楼蕴扣住她要挪开的小腿，捏了一下，表情如常，淡声道，
“你先睡。”
他的意思是，你先睡，我继续按。
“啊，”曲棠眨了下眼睛，有些不自在，“你这样我怎么睡……”
楼蕴抬起眼皮看着她，神情很平静，将蜡烛稍微往前拿了下。
“你干什么？”曲棠有些懵，稍稍往后退了退。
蜡烛靠近她这边，将她此刻的表情照亮。
楼蕴借着烛光仔细地看了她两秒，又收回，语调散漫道，
“看看你有没有脸红。”
“……”曲棠没说话，想抽回自己的腿。
她往前一动，楼蕴的手肘也跟着动了下，蜡烛一瞬间没拿稳，一滴滚烫的蜡油滴落到皮肤上。
曲棠立刻叫了一声。
楼蕴将蜡烛拿开放回桌上。
“好烫。”曲棠弯腰去看腿上的蜡油，皱起眉。
被蜡油溅到的皮肤上已经有些泛红，但好在位置比较小。
“我看看。”楼蕴将手机电筒照亮，扣着她的小腿去看伤口。
“没事。”曲棠感觉非常奇怪，将被单又往身上盖了盖。
楼蕴察觉到她的动作，勾了下唇角，忍不住逗她，
“挡什么，哪里没看过？”
曲棠不理他，将被单盖上，靠着床头，
“我困了。”
楼蕴嗯了声，又检查了下她的小腿伤口，握着她的脚踝放置好，
“睡吧，晚安。”
曲棠将被单拉到跟前，将自己完全盖好，看着楼蕴起身，走到旁边，将窗帘拉上，直接在沙发上靠着椅背坐下，并没有要上床的意思。
山上天亮的早，房间的窗帘遮光质量很一般，第二天不到六点曲棠就醒了。
一睁眼，楼蕴并不在房间，双人床的另一边根本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他昨天一整晚都没睡过。
曲棠愣了下，掀开被子下床，落地的时候脚踝再度传来刺痛，她往后跌坐在床上。
房间门从外面打开，楼蕴换了身衣服，身上穿着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很简单的logo，看上去有点像是超市九块九的打折款。
“醒了？”
他走过来，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到床上，
“换衣服，准备下山。”
曲棠偏头一看，才发现里面也是跟他同款的衬衫。
昨天的衣服穿不了，他刚才去楼下问老板买的。
曲棠哦了一声，脚还有些疼，她不太方便去浴室。
楼蕴也看见，低眸扫了眼她还有点肿的脚，直接道，
“就在这里换。”
房间已经很亮，朦胧的晨光几乎什么都能看得清。
让她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换？
曲棠将衣服拿起来，“我还是去浴室。”
楼蕴伸手摁住她的肩膀，没让人起来，看她两秒，语气有些无奈，
“我去浴室，你在这里换。”
曲棠抿了抿唇，点头，“嗯。”
楼蕴转身，拉开浴室门进去，将门关上。
曲棠松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浴袍，换上衣服。
换衣服花了会儿时间，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旅店。
下楼的时候老板娘看着曲棠脚一瘸一拐的，眼神还有点奇怪。
山上的清晨空气很新鲜。
曲棠站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六点。
山上隐隐有橙红色的光从树木间隙冒出来。
楼蕴从里面出来，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跟前弯下腰，
“上来。”
曲棠愣了下，“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楼蕴挑了下眉，直接伸手将人扛起来，放到后背。
他动作太快，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曲棠只感觉晃了一下，人就到了他背上。
她吓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宝宝，你快勒死我了。”
楼蕴托住她的腰，声音从前面闷闷地传来。
曲棠脸红了下，手臂松了松，
“你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楼蕴没管，直接背着她往山上缆车索道走。
晨光熹微，山林空气新鲜。
路上还有未散开的雾气，隐隐有些橙红色的光从树叶缝隙间透进来。
抬起头还能隐隐看见前面有未消失的月亮，很淡很淡，像马上就要散在雾气里。
楼蕴的背很宽，很坚实。
曲棠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隔着身上的衣服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还有他坚硬的骨骼，
以及很明显的，是从她胸前肋骨位置传递过来的心跳声。
山路不太好走，前面是一段很窄的上山路，旁边就是野生山崖，很容易就会掉下去。
昨天晚上的时候看不见路，她还没觉得有那么吓人，但现在一看倒让人很害怕。
曲棠忍不住开口，
“我下来自己走一段吧。”
楼蕴背着她，往旁边看了眼，
“怕掉下去啊？”
曲棠摇头，又点了下头，
“这边感觉很危险。”
“是吗？”他脚步停了停，甚至往一旁走了两步，往山下看了眼。
“你干什么？”曲棠更用力的抱紧他的脖子，想把人往后拽。
楼蕴笑出声，退回原地，
“别怕。”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口吻难得认真，
“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曲棠早被他刚才的动作吓到，但又不太敢动，只惊魂未定道，
“你别往边上走，很吓人。”
“嗯，好。”楼蕴很轻地笑了声，拖着她的后腰，继续往前走，轻描淡写道，
“要真掉下去我也给你垫着。”
曲棠没说话，只趴在他背上，手臂圈住他的脖子。
晨光寂静，山林不语，这一刻只有心跳声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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