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点不同？”他挑眉问。“我不认识他，我只认识你，起码对麦姜姜而言，你是你，他是他。”他不屑轻哼，表现的玩世不恭。“你算老几，我周呈宣十年星光，有多少崇拜我爱慕我的粉丝，光你觉得不同有什么用，那些我一点一点挣来的崇拜与认可，此刻都加注在另一个我身上，你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感受。”一边找大师父算计他，一边在他面前说这种要命的话。张无忌她妈说的没错，漂亮女生的话千万不要信。麦姜姜第一次见识到他负气的样子，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样无所谓。
“你是不是觉得有意思了？”
选择了她作为宿主以来，周呈宣听到的最多的腹诽
就是“没意思”，他在想，这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十分没意思的女生，或许并不是想帮他，甚至并非怜悯他，她只是难得的找到了一点“意思”。
然而麦姜姜并不明白他何出此问。
她只看出他说这话的样子言不由衷，他很悲伤，她猜想他也许不敢去求证，怕那个人真的是他的「本我」。
“周呈宣。”她突然很想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周呈宣，他和你起码有一点不同。”
“哪一点不同？”他挑眉问。
“我不认识他，我只认识你，起码对麦姜姜而言，你是你，他是他。”
他不屑轻哼，表现的玩世不恭。“你算老几，我周呈宣十年星光，有多少崇拜我爱慕我的粉丝，光你觉得不同有什么用，那些我一点一点挣来的崇拜与认可，此刻都加注在另一个我身上，你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感受。”
一边找大师父算计他，一边在他面前说这种要命的话。
张无忌她妈说的没错，漂亮女生的话千万不要信。
麦姜姜第一次见识到他负气的样子，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样无所谓。
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站在过聚光灯下，也没享受过有那么多人的追逐与爱慕，那么多鲜花与掌声，她当然很难共情。这样一个站在星星上的人，一朝跌落进尘埃里，忽隐忽现的，是怎样一种感受，且那星星上，还站着一个取代他的人。
麦姜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我不明白，但我想努力明白，所以你往后别掖着，有什么就说出来，像现在这样。”
她说话的口吻太过诚恳，周呈宣有些招架不住，借口说“困了”，转身往酒店走。
麦姜姜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真实而苍凉的背影。他像人一样被路灯投下影子，他有人的贪嗔痴，他是人，形单影只且没有归路的人。
凯林那边希望开业当日能有位人气嘉宾助阵，董昱给了麦姜姜三个人名，让她针对三人做一份提案，到时候可能需要一起去甲方开会，人选要对方上头最大的老板点头。
她给的三个人分别是霍思乔、李茉、陈哲旭。
霍思乔是位三十七岁的国民女演员，以古装大女主霸榜各类热度指数多年，最近两年开始转型都市职场剧，扮起CBD白领来也十分亮眼。
李茉是某女团解散单飞后人气飙升的少女爱豆，二十四岁，除了唱跳，也拍了两个甜宠剧，演技好不好不重要。脸和身材摆在那儿，宅男粉是数据的基本盘。
陈哲旭是当红歌手，三十二岁，算是这个流行音乐几近颓靡的时代屈指可数唱出来的年轻人，有原创能力，弹得一手好吉他，长的也有风格，时尚表现也很加分，之前在某城市福来士办签售，引流效果甚好。
然而麦姜姜有私心，她做了四个人的提案报告，第四位是周呈宣。
如果能把那个周呈宣请到江城来，她作为凯林第三方策划负责人，就能找到机会和那个人近距离接触，宿主近距离接触，就约等于小鬼近距离接触，说不定他能有新的发现。
董昱收到PPT，看见有四个人的提报，问她想法，麦姜姜说这个叫周呈宣的过几天有新剧播，有即时热度。而且他商业站台的表现一向很不错。
麦姜姜做的这份PPT，另外三人只能说无功无过，周呈宣这一part可谓颇费心机。
因此董昱看着也觉得不错，笑说“行，多个人多个选择，那边大老板年纪不大，谁知道他什么喜好。”
麦姜姜在心里祈祷，对方的老板不是那种只肯为漂亮女明星买单的大直男。
这晚，在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麦姜姜接到了周呈宣的微信。
「华姨联系了那个人，你猜对了。」
「真的？！」
「嗯，他不认识华姨。」
「耶！」
一番激动后，麦姜姜从震惊转为困惑。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那个人，有着和小鬼一样的性情和语言习惯，认识他的工作伙伴，朋友，合作过的同行和导演，连粉丝里的一些熟脸他都叫得上名字，却不认识他的至亲？
「周呈宣，你怎么想？」
「想不通，脑袋疼。」
「我觉得咱们的线索不够，要想找到突破，还得再看看，他除了不认识外婆和华姨，还不认识谁，或者说他还不知道关于你的什么？」
「所以你把我放进ppt，想把那个人请来。」
「对，只要我能站在他面前，你就可以近距离看看他。」
「白费力，根本没有不同。」
「视频里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听我的，就这么办。」
再后来的两天里，麦姜姜一得空就梳理思路，希望能在周四的会议上一举说服甲方，选择周呈宣为此次开业盛典的明星嘉宾。
知道麦姜姜在北京广告圈颇有人脉，摸价这事董昱也全权交给她，再三叮嘱不要初轮报价，要合作价。
麦姜姜联系的全部是对方的直属经纪团队，拿到了非初轮报价的合作价，一旦合作敲定往前推进，最终的合同价离这个价格不会太远，撑死再有个百分之十的降幅。
结果是，霍思乔120w，李茉80w，陈哲旭130w，周呈宣150w。
这有点出乎麦姜姜的意料，她本以为一旦出了北上广，在三线开外城市做落地活动，霍思乔这种国民性女演员的出场费肯定是最高的，没想到周呈宣这家伙竟然这么好赚。
他的报价她是直接找张有清拿的，对方信誓旦旦跟她说，“这是你的项目，我直接给的合同价，别找我砍价。”
因此麦姜姜还要考虑到甲方卡预算的话，她该怎么办。
“周呈宣，你怎么这么贵。”
她烦恼的嘀咕着，同时想到了昨晚上小鬼那些话。
这样不菲的身价，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任谁都会接受不了，如今有个“别人”堂而皇之的享受着自己的奋斗成果。
【这没办法，这个价确实是底价，甚至比我上半年的几场还低了十个，我想是有清姐冲你的面子。】
身体里的小鬼解释道。
麦姜姜知道他们圈子里为了避嫌，统一把“万”说成“个”。她不置可否的撅着嘴，一百五十个，是她在江城工作一百五十个月才能赚得的数字。
周四。
行政大姐一早盯着保洁把会议室擦了个锃亮，然后将十二支矿泉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会议桌正中央。她问麦姜姜是否要准备咖啡，麦姜姜说，等收到甲方老板抵达地库的消息后，再开始冲泡。
这样，当甲方老板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咖啡的温度刚好降到85度左右，可以立即入口。
行政大姐直呼受教。
随着咖啡香气弥漫开来，同事小方引着甲方一行四人走进了公司，麦姜姜却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只呆鹅。
甲方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费辰。
怪不得董昱说，甲方的公司还在装修，他们现在办公的地方是老板的别墅，不方便咱们去，所以来咱们这儿开会。
麦姜姜记得，那别墅应该是费辰生父的遗产，当年唯一一处没有被杨美心变现的房产。
待甲方们走进会议室，呆鹅才变回人类，她看费辰并没有要表示出大家是旧识的意思，想着可能是工作场合需要避嫌，就也假装不认识，引着他和他下面的三位高管落座。
整个策划方案由麦姜姜主讲，董昱在旁提点。活动分三个部分，开业当日一早在凯林正门的传统舞狮及燃放爆竹，做生意讲究风水，到了每个城市，按每个城市的风俗来，不讲究什么与时俱进。
然后是上半天的快闪活动，参与的商户有十二家，覆盖美妆护肤、潮玩公仔、运动装备、小众设计品等等，位置tຊ定于商场三楼东西两侧的露台。这是为了把客流从一楼往上带，同时也让消费者感受到凯林独特的建筑布局，以及内外空间交互的逛街体验。
中午的活动主要集中在五楼和六楼的餐饮区，有一个室内集市，确定参加的餐饮商户已经过半，每个商户可领取一个摊位，开业当日，集市禁止售卖，只提供试吃体验，商户可将自家主打菜品制作成“一口没”的形式放在摊位上。
下午是黄金时段，麦姜姜把明星站台安排在下午三点，在凯里的中庭，具体的互动环节会在确定了嘉宾人选后进一步策划。
讲述过程中，对方的三个高管轮番提问，麦姜姜一一作答，还算是有备无患。
费辰全程不掷一言，只盯着前方的投影，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该问的都问了，三位高管转头看费总的脸色。
他这才悠悠的问：“嘉宾人选你们倾向谁？”
从刚才的提问来看，费辰手下这三位都相当专业，不过请明星这种事儿难免会涉及个人倾向，其中两个男高管建议请霍思乔，女高管则建议请陈哲旭。
针对三人分别陈述的理由，麦姜姜悄悄在ipad记下反驳切口，等待费辰的发问。
谁料他听完，只转头问董昱，“从你们的角度看呢？”
董昱知道周呈宣是麦姜姜加上的，想着既然提了这四个，证明四人中各有各的好，她看麦姜姜是个做事卖力的，想卖她个人情，就说建议请周呈宣。
费辰停顿了两秒，说嘉宾这一块的预算最好控制在120w以里，周呈宣可以就没问题，不行的话换霍思乔。
说完，他看了看表，表示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然后就要起身。
他根本没有问麦姜姜的看法，在众人看来这很正常，麦姜姜隶属于董昱，堂堂甲方大老板，无需跨级沟通。
可麦姜姜知道他是故意当她空气，看出她想请周呈宣，不想遂她的愿。
但就算不考虑隐秘动机，仅从商业效果考量，麦姜姜也有必要再努一把。
她喊住了起身起了一半的费辰，表示希望他们再考虑考虑增加预算，并阐述了她的理由。
霍思乔虽有国民性，但受众热情度有限，在中庭做活动，最重要的是场子里的氛围，除去粉丝，更多的消费者不过带着好奇，想看看银幕里的人现实中长的什么样，且这样有资历的女演员，互动环节又未必放得开，男性消费者要是积极报名上台，甚至还有不可预估的风险。李茉虽然价格低，又可以唱跳，但她风格太女团，知名度受困于信息茧房，到时候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喜欢她的是高兴了，纯路人会以为只是请了一个暖场的舞蹈演员。而且她的粉丝男性比例过大，周末能进商场的男性，多半身边有女伴，她们见到男朋友或老公凑着去看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心情可能不会太好。陈哲旭倒是既有国民度，又有代表作，可是他的经纪团队明确说了，商场的站台合作不唱歌，同样道理，对于普通路人来说，听到歌的激动情绪远远胜于见到歌手本人。
周呈宣就不一样了，他上个月刚上了一部电影，过几天新剧也要在流媒体播出，国民度比起霍思乔相差不远，而且他的粉丝覆盖了从高中到中年的各行各业的女性，这是购物中心的核心消费力。
“我看过他之前的几个商场站台的视频，本人很会互动，现场氛围很好。而且周呈宣身上有好几个潮牌代言，其中也有我们的商户，这说明他粉丝的购买力有一定的保障。”
三个高管听的倒是认真，只有费辰听到半路掏出手机，不知在回复什么消息。
麦姜姜说完，甚至有点口干舌燥。
高管谨记老板的指示，又重申了一遍预算问题，150w确实太高了。
这时，麦姜姜的手机亮了，她低下头用视网膜解锁，看到的竟是对面男人发来的一行文字。
「你很喜欢这个周呈宣吗？」
要是搁以往，麦姜姜会认为这个甲方老板太low，辜负了她的专业素养，但是此刻，她在想，是回喜欢更能促成这个事儿，还是反之。
「嗯，很喜欢。」想了一秒后，她如是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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