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清楚,楼上的保时捷大开是在与我说话,可是我也清楚,他绝不是真心想要和我买酒,他这是要挖个陷阱给我跳!
我不会愚蠢到飞上去跳入他的陷阱,于是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没有抬头再去看他,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才走了几步路,我便撞到了俱乐部里的妈妈桑。
妈妈桑在这间俱乐部里的权利很大,她既掌管着这里所有出台姑娘们的生死,也掌管着这里几乎所有工作人员的生死。
讨好她也是我每日的工作之一,否则她一个不高兴,对我经理说我一句不是,我就不用在这里干下去了。
虽然我可以随便就再找到一份卖啤酒的工作,可我却很难再找到一个,有这么多优质客源的代驾地点。
这个CLUB位于本市最豪华的地段,聚集了大量的有钱人与富家子,在这里我常常能很以最快的速度,抢到别人抢不到的代驾订单。
我撞到妈妈桑后,妈妈桑瞥了我一眼,猛地朝我皱了眉头,有些责备的口吻对我说——
“刘薄荷,周少说要给你买啤酒呢,你没听到?跑什么跑?生意来了都不会做?周少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赶紧回答妈妈桑:“妈咪,楼上不是我负责的片区,要是被经理知道我去和同事抢生意,我会受到惩罚的。”
妈妈桑显然不满意我这个借口,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后,一边颠颠的与楼上那个叫做“周少”的男人赔笑道歉,一边给我下命令,那口气是不容反抗的——
“我让你上去你就上去,你经理算个屁,在这地盘都得听老娘的!”
“可是我……”
“没有可是!”妈妈桑说话没有一丝商量的口气,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个死不长眼的小妮子,大金主来了都不睁开眼睛瞧瞧,好好伺候着,得罪了他我待会给你好看!”
妈妈桑黑着脸与我说完这一番话,又翻了一张赔笑的脸,仰着头看着楼上的男人,尽与他说些客套话。
那个被称作“周少”的男人,并没有怎么搭理妈妈桑,他刚才见我要逃,原本已经要下楼追我,可是走到一半,妈妈桑就杀出来了,他根本不必亲自出马,就轻易拿捏住了我。
此刻他目光依旧紧盯着我,似乎是担心我又想继续逃走。
我在妈妈桑的不断催促之下,仰头看了他一眼,他对上我的眼睛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我看不懂他笑容里的意思,但我想起第一次在停车场里见到他时,他也是朝我露出了一个这样的笑容。
他笑容的弧度与上一次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相比于上一次的笑,今晚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与玩世不恭。
我盯着他的笑,身子一抖,开足暖气的夜场里,我打了个寒颤。
他看见我站在原地不动,手指虚空点了点我的脑袋,说话的语气特别放肆——“啤酒妹,上来。”
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饶过几张桌子,一步一步的爬上楼梯,走到二楼。
他就站在二楼的通道处等我,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今日穿着普通恤衫牛仔裤,他长得高,牛仔裤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一副气质慵懒的流氓样,可远远看着他,那身材比例又极好,有些像是从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
我脚步怔了一下后,又抬脚一步步靠近他,我心里极度不安,一颗心扑通狂跳,我知道他一定会报复我,可是我现在还不确定,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我。
我有自知之明,得罪了这样一个富家子,我清楚自己凶多吉少。
从前有个出台的小姐,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二世祖,当晚就被二世祖扔给几个流浪汉轮了。
我害怕我也会遭受那样的待遇,我不知道接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待会不管他怎么质问我,只要我一口咬定,那天耍着他跑十几公里的人不是我就行。
就算是皇帝想惩罚一个平民,也总得要有证据吧?
上次的事情说到底无凭无证,我不相信他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我一点一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并告诉自己要淡定,越是大敌当前,我越是要临危不乱,所有虚空造势的敌人,其实都是纸老虎!
可是当我如临大敌的走到他眼前站定后,他却什么都没有问我。
只是盯着我的脸,突然又朝我笑了。
他总是这么喜欢对我笑,可从小我爸爸就对我说,越是对你笑的人,就越是危险。
他的笑容,对于一般的女人来说,应该是极有魅力,能把女人的心融化掉的那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差点就被他蛊惑了。
可是我现在离得他近一些了,我分明看到他笑容底下,对我的嘲讽与讥笑,那笑容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又像是在对我示威——啤酒妹,你拿什么与我斗?老子叫你上来你还不是得上来?
我的内心剧烈的做着挣扎,意识到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落在我啤酒裙装下的大腿时,我往后缩了缩身子,把自己的距离与他拉开。
他撇撇嘴,又抬起脚,朝我走近,这一次他离得我更近,我感觉一团热乎乎的气息贴向我,与此同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我想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这一回靠近我后,他不再专注看我的腿,转而专注看我的胸,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他却突然伸手去抓我胸前的工牌。
我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衣服,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得那样放荡不羁,笑得那样肆无忌惮,笑得那样不知所谓!
他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的手,落在了他不该碰的地方,我越是挣扎着,他捏我工牌的动作力度就越大。
我上衣都快被他扯掉了,他才点了点我的工牌,一字一字的念出我的工牌:“C-O-R-O-N-A,科罗娜?啤酒妹?刘薄荷?对吧?”
我皱着眉看他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他嘴角弯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低哼两声后,继续伸手,特别放肆的帮我捋平胸口的工牌。
他一点一点捋平我胸口那个皱巴巴的工牌,他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举动其实是不妥的,每当我想要推开他,他的手就搭住我的腰,用力把我的身子往他怀里带。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如果他是想要报复我,为什么绝口不提那日在巷子里的事情,只一心专注对付我胸口的工牌?
最后,他满意的看着我胸口那个被他捋平的工牌,戏谑的朝我吹了个口哨,俯下头,薄唇贴在我耳边,对我说了句特别意味深长的话——
“女人就像这枚工牌,不听话的,就给她多捋几次就服帖了。”
我不太清楚他这句话里到底是几个意思,可是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口中呼出的湿热气息喷在我脖子上。
我发现自己特别不争气的发抖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楼下的乐队开始演唱,震耳欲聋的音乐开始响彻在整个酒吧——
我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了,问他:“周先生,您要买啤酒吗?不买我走了。”
他笑笑,冷不丁的在我耳边来了一句:“这会就知道喊我周先生了?怎么不叫我孙子得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我暗示那天在巷子里的事情。孙子是我那日留给他的称呼。
我不安的握紧了拳头,仰起头假意的朝他笑:“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吧,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说完,他冷哼一声,突然一个用力,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只手把我拽过去。
我吓得尖叫,“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是明摆着吗?”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遛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只手已经圈在我的脖子处,他把我脑袋压在他身上,就像拉狗一样,把我拉着我往楼上走去。
酒吧里到处都是人,周围有几个男人看到他圈着我,有人跟他开玩笑:“哟,周少这是和啤酒妹玩出火来了?”
我听到他特别无耻的回应那人道:“可不是?看她可怜就玩玩她呗。”
我在心里咆哮:玩你妹啊玩。
他把我拉到最顶楼的包厢房里去。
包房里人声鼎沸,音乐震耳欲聋,到处乌烟瘴气,拖着我进了包厢后,他一把用力把我甩在了沙发上。
周围玩乐的男人们瞧见他拖着个啤酒妹进来,纷纷过来围观我,就像动物园里围观猴子似的,将我火速包围起来。
有个猥琐的胖子甚至走到我身旁,上下打量我,还趁机伸手摸了我的脸。
我没好气的把胖子的手打开,胖子特别无耻的说了句:“有意思。周少带来的妞就是有意思。”
那个周少瞧见胖子摸我的脸,伸手抓了桌上一瓶铝罐啤酒,猛地朝胖子身上砸去,说:“你活腻了?我带来的人,你也敢碰!滚!”
胖子瞧见周少发火,颠颠的就滚了,一边滚,还一边和身旁的猪朋狗友说:“晋毅今天吃炸药了?我摸一下她的脸而已……我之前上他的妞他也没发我的火。”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晋毅。
原本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而已,但是连同他的姓组合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就有些不普通了。
周晋毅。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熟悉到差点可以诛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