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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芷烟觉得顾玄礼像是疯了,但又没彻底疯。
  至少他说要御驾亲征还知道让太傅监国,而不是严崧。
  朝堂上再次吵成了一团。
  严崧率先劝诫:“陛下万万不可冲动,后宫尚无子嗣,若是陛下出了半分差池,大顾国祚将如何是好?”
  顾玄礼似笑非笑:“朕尚未出征,丞相这是在咒朕?”
  严崧悚然一惊,总觉得现如今的陛下有些不一样了。
  “臣不敢!”
  他原本想将封后之事旧事重提,如今被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一看,竟是一句话不敢再说。
  顾玄礼却不放过他,意味深长道:“丞相这般着急,是因为朕未令你监国,还是未让纯妃有子嗣?”
  严崧汗流浃背,年轻帝王步步紧逼:“若是纯妃成了皇后,膝下又有皇子,丞相必定第一个支持朕御驾亲征吧?”
  严崧再撑不住,重重磕了个头,涕泗横流:“陛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呐!”
  顾玄礼含笑道:“朕知道,朕不过开个玩笑,丞相何必紧张。”
  许多人看着那笑,心中俱是一颤。
  这时,回归朝堂的太傅跪下:“陛下,臣以为,丞相言之有理。”
  严崧看向他,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第一次感激这老头对事不对人的迂腐性子。
  向来针锋相对的两派难得对一件事持相同意见,谢芷烟在一旁看着只觉新鲜。2
  顾玄礼将谢家之人放出,她心中已无牵碍。
  又寻不到解脱之法,现在苦中作乐,只当一切当做看戏。
  顾玄礼再看向太傅,如寒星一般的眸子稍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那之后,也不知众朝臣如何商量的,竟求到了万佛山太后那里。
  太后懿旨过来时,顾玄礼正在点兵。
  他看也不看,冷淡道:“她若想见朕,便让她自己下那山,朕此生不会踏入普渡寺一步。”
  话传过去,太后只回了一句——“那便算了。”
  谢芷烟忍不住吐槽:“不愧是亲生母子。”
  末了,太傅和丞相联袂上万佛山请见太后,更有住持师太亲自相劝。
  母子二人各退一步,于万佛山下相见。
  万佛山下一处凉亭内。
  顾玄礼看向太后,神色冷冽:“你也是来劝朕的?”
  太后神色平静:“我劝你作甚?你要干什么便干什么。”
  这话一出,顾玄礼怔然一瞬,不知怎么倏然冷笑:“对,你是忘尘师太,又怎么会管这些俗尘之事。”
  太后颔首:“知道就好。”
  谢芷烟就看见顾玄礼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
  她没忍住噗嗤一笑。
  果然是血脉压制。
  太后仿若看不见自家儿子那难看脸色,又淡淡道:“你父皇还有活着的孩子吗?没有便过继宗室之子,你既然自己不愿生,便早日立储,莫让他们再来烦我。”
  谢芷烟满眼赞叹,她以前真是小看这位太后娘娘了。
  不过也是,能放弃皇后之位和刚出生的儿子毅然出家的女人,又怎么会是简单人物。
  谢芷烟还真是有些好奇,二十一年前,帝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这几句,太后起身欲离开。
  临走之前,她再看一眼与上一次全然不同的顾玄礼,难得多问了一句:“谢芷烟……当真死了?”
  顾玄礼手里茶杯骤然碎裂。
  太后懂了。
  看向他的眼眸终于带上一丝悲悯。
  却不是母亲对儿子,而是我佛看众生。
  “真可怜,这世上,再也无人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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