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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管家昨日还眼高于顶,虽然面上看着公正不阿,实际上心底里还是瞧不起她的。
  今日见了她,便态度亲切和善,一口一个斛兰姑娘了。
  斛兰心底里有些感慨,祁牧这位主子一出马,她昨日那样严峻的生死劫难,今天就给她解决了。
  权利和地位真是个好东西啊。
  见陈管家还在看着她,斛兰脑子一转,编了个尽量可信点儿的理由。
  “公子讨厌奴婢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奴婢怕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反惹别人嘲笑奴婢痴心妄想。”
  祁牧眼角抽了抽,这女人是在说他对她态度太恶劣了吗?
  长本事了,敢当着他的面儿抱怨了。
  她说这话,难不成是想要自己对她好点儿?
  她想得倒是美。
  不过……
  看在她这些日子鞍前马后、尽心竭力侍候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斛兰是不知道自己随口编的一个理由,就惹的祁牧脑子里蹦出这么多想法。
  她还正奇怪,怎么感觉五公子的表情丰富的紧。
  斛兰的借口糊弄过了陈福。
  有祁牧的命令,斛兰立刻被从小黑屋放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小破院子。
  她推开门,所有的东西与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只有桌子上她买的杯子,与她昨日被带走时不同了。
  杯子里装了半杯水,静静地放在那儿。
  与他朝夕相处的那几天,恍如隔梦,好像只有这半杯水,能证明他曾经来过。
  那套杯子,斛兰本来想现在就送回去,但是这件事情刚过去,她现在把它送回去实在太显眼了一些,还是过段时间再送回去吧。
  斛兰的日子仍然过得静悄悄的。
  只有一件事,惹得她的生活泛起了波澜。
  她之前藏在竹林里,准备等五公子走了以后就去取的那匣子蜀地土不见了。
  她翻遍了竹林,都没有找到。
  奇怪,到底哪里去了?
  .
  祁牧交际广泛,刚回来第二天,就有临安城的富家公子叫他出去喝酒。
  祁牧正要拒了,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让人备马,要去参加这个宴会。
  半个时辰后,醉芳楼,
  醉芳楼一向号称有全临安最好的酒,最美的姑娘,是临安纨绔子弟的销金窟。
  祁牧算是这家酒楼的常客。
  他刚踏进包厢,就有人热情招呼道:“纪五,你可算来了!”
  说话的人是李家的三公子李觅苌。
  李觅苌此人圆滑世故,交际广泛,临安的富家公子圈子里,就没有他搭不上话的。
  祁牧这才看见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大都是些熟面孔,他只瞥了一眼就没再看。
  视线到角落里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少年身上停了一下,此人相貌平平,只一双眼睛倒是闪着暗芒,有几分遮掩不住的凌厉之感。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李觅苌道:“纪五,可许久不见你了,上次旭之派人找你赛马,你也不在,这段时间又跑哪儿潇洒快活去了?”
  坐在旁边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衣的少年便是叫旭之的,是众人里年纪最小的。
  他也道:“对啊,老大,我前几天新得了一匹好马,想派人找你赛马试试新,没成想却扑了个空,改日定要带你去看看!”
  衣着裸露的女人娇笑着,给祁牧斟满酒。
  祁牧倒有些不解风情,只把目光落在清凉的酒液上,旁的万事不关心。
  他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
  “前些日子跟我母亲又吵了一架,去越州的山庄躲了几日清闲。”
  纪五和纪夫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已经是兄弟几个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众人自是哈哈一笑,“这次又是为的什么啊?”
  祁牧露出格外烦躁的表情,“还能为着什么?还不是我那争气上进的好大哥!”
  众人哈哈笑作一团。
  纪成年少成名,名气大到在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圈子里也是如雷贯耳的,家中长辈每每提及学业,总是要拿纪成作为榜样来激励族中子弟的。
  想想他们自己家里要是有这么个惊才绝艳、功名加身的大哥,和自己形成惨烈对比,那也真是够苦恼的。
  秦旭之一向是祁牧的小迷弟,“虽然纪大公子书读得好,但是老大你也不差啊,若是比起赛马斗鸡喝酒,他一定比不过老大你!”
  祁牧:“……”
  看着秦旭之一脸真诚的神色,他一时竟不知道,这小子是说真的还是在反讽。
  众人也噗地笑出声,“秦十三,你小子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觅苌忍着笑,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小子可闭嘴吧!”
  他端起酒杯,“来,喝酒喝酒,别提这些扫兴的事儿!”
  众人纷纷举杯。
  喝过酒,祁牧朝角落扬了扬下巴,“这位是?”
  李觅苌眸光闪了一下,介绍道:“这个是楚大人家的侄子,林霑,林兄。”
  祁牧放下杯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李觅苌解释道:“林兄是这个月才从宣州过来的。”
  “宣州啊。”祁牧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次,好像只是随口感叹。
  忽然,一道酥软入骨的声音响起,“久闻纪五公子大名,今日烟萝可算是见到了。”
  一名容色姝丽,娇艳若盛放芍药的女子提着酒壶走过来。
  她乌发雪肤,身材丰满,行走间,身姿娉娉袅袅,弱柳扶风。
  真好似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那烟萝可得给纪五公子好好斟上一杯酒!”李觅苌接过话,笑道。
  烟萝朝祁牧娇媚一笑,“这是自然。”
  祁牧虽也看着她,但脸上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烟萝马上就要走到祁牧身边。
  不料,地上不知谁洒了酒,她脚底一滑,娇软的身子陡然一斜,眼看就要摔到祁牧身上。
  酒壶的盖子飞出,酒壶也一斜,眼看酒水就要洒在祁牧身上。
  危急关头,祁牧往后一蹬,屁股带着凳子往后退的同时,伸脚将美人连人带酒壶一起踢飞出去。
  动作利索完美。
  变化太快,也太过突然,众人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就连李觅苌和坐在墙角的林霑眼角都抽了抽。
  烟萝这么一个大美人何时受过此等待遇,狼狈地趴在地上,根本没脸爬起来,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李觅苌让旁边的丫鬟把她扶出去。
  他这才出来打圆场,半是调侃半是指责地说:“纪五,烟萝这么一个大美人,你也下得去脚,忒狠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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