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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牧随心所欲地一只脚放在桌沿上,嫌弃地摇摇头道:“李三,你的审美也忒差了些。”
  李觅苌大笑。
  他指着祁牧道:“好好好,连烟萝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你也不放在眼里,我倒是愈发好奇,你纪五心里那个姑娘是生的如何国色天香了!”
  祁牧有个喜欢的姑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这姑娘到底是谁,可却没有人知道,毕竟,这纪五身边可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女子出现。
  李觅苌话音一落,众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祁牧随手端起酒杯,仿佛要揭秘的样子,“想知道啊?”
  众人都道是。
  祁牧耸了耸肩膀,“就不告诉你们!”
  众人:“……”
  李觅苌开玩笑道:“哎呀,纪五你可是不厚道,藏的那么紧,不会这姑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吧?”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说出来反而影响人家姑娘的清誉,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祁牧转着空杯子漫不经心道。
  “哟,这就怜惜上了。”李觅苌调侃道。
  祁牧撇他一眼,没应声。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跪在两人身边负责倒酒的丫鬟不知道为何,竟走了神。
  公子们的杯子空了许久了,她却没斟酒。
  李觅苌见祁牧没回答自己,觉得自己被祁牧落了面子,下意识从别处找事来遮掩刚刚的尴尬。
  于是,他狠狠一脚踹在丫鬟身上,“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给公子满上。”
  不巧正踹到肚子上。
  “啊——”
  丫鬟惨叫一声。
  女人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她下身流出鲜红的血,下半身裙裳迅速被鲜血浸染,鲜红刺目的血甚至流到了地上。
  李觅苌被吓了一条,登时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她、她这是流产了?”有人道。
  李觅苌顿时黑了脸,命令道:“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靠门的女人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去叫掌柜的了。
  祁牧移目过去,只见那个女人躺在血泊中已经痛到痉挛。
  除了年纪最小的秦旭之眼里露出几分同情以外,剩下的这些人,眼里不是惹了晦气的厌恶,就是看到血腥和新奇场面时,不自觉露出来的兴奋。
  在临安这群公子哥儿们的眼里,一个陪酒丫鬟,同一只猫、一只狗没有区别。
  甚至,还不如一只猫一只狗。
  人命啊,卑如草芥。
  祁牧没什么表情地移开了目光,“先把人送出去吧。”
  李觅苌脸色黑沉,“拖下去,晦气死了!”
  两个侍从低着头,赶紧上去把她抬走。
  祁牧转头,悄声对阿吉吩咐了什么。
  阿吉跟着几人出去了。
  李觅苌侧目,瞧了祁牧一眼。
  祁牧依然表情自如,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往日里纪五你可没这样的善心,今日怎么大发慈悲了?”李觅苌随口调侃道。
  祁牧冷冷说了一句,“我家老头子要回来了,我是怕你这烂摊子又处理不干净,回头连累我怎么办?”
  李觅苌前些年惹出来一桩事情,尾巴没处理干净,还险些进去蹲几天牢房。
  祁牧的话一出来,他悻悻闭上了嘴。
  没一会儿,
  掌柜上来,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赔不是。
  “小的一时大意,实在没留意这小娼妇什么时候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这小贱人藏得忒紧!”掌柜的愤愤骂道,言语间比李觅苌还生气。
  他的确比李觅苌更生气。
  毕竟,这丫鬟影响到了酒楼的生意。
  干这行的,说同情和可怜酒楼里的妓子和丫鬟们,岂不是笑话吗?
  他连连拱手,腰恨不得弯到地上去,“扫了诸位公子的雅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到底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李觅苌也不想闹大了让官府知道,得了赔偿,出了气以后便让管事的出去了。
  地上的血迹也早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儿都没有留下。
  李觅苌招呼众人继续喝酒。
  众人又乱七八糟侃了一堆,恢复了刚刚把酒言欢的热闹场面。
  半个时辰后,
  一群公子哥七七八八都倒下了。
  有的醉倒在桌子上,有的瘫在地上,有的拉着陪酒的妓女在一边缠绵,各自的衣服已经扒得差不多了,发出一些难以入耳的声音。
  祁牧也醉了。
  少年一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不太舒服的样子,歪歪斜斜坐在那儿。
  有新来的不懂事的姑娘不死心,见祁牧相貌最好,贵气天成,凑上去想勾引祁牧。
  纤纤玉手刚碰到祁牧的腰带,就被祁牧一脚踹开,少年眼睛都没睁开,烦躁地吼了一声,“滚!”
  女人“砰——”一声摔在地上,旁边伺候的小厮怕她惹了主子们的晦气,连忙把她拖出去了。
  祁牧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阿吉。”
  “诶诶,小的在。”阿吉连忙应声,跑过来扶着祁牧,“公子,现在回府吗?”
  祁牧身子歪歪斜斜靠在阿吉身上,没说话,点了点头。
  阿吉扶着祁牧出去了。
  二人刚出门,
  醉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李觅苌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打了个酒嗝,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风流和善的笑容。
  坐在角落里,身子靠着墙、头一直低垂着,仿佛醉了的的林霑也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林霑浑身酒气,眼底闪过厉光,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喝的烂醉如泥的少年被侍卫搀扶着正往马车上爬,上车时没踩稳差点儿跌下来。
  气得少年一脚踹开搀扶的侍卫,“废物!”
  少年的怒火吓着了几个下人,又换了个人上前去扶。
  主仆几人折腾了好一会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钻进马车厢。
  林霑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楼下,问身边的人:“你觉得他是真醉假醉?”
  李觅苌困得打了个呵欠。
  他回过头打量了一圈包厢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的酒壶,回答道:“纪五酒量并不算好,今晚喝了这么多,确实该醉成这个样子。”
  一身玄衣的少年,一半身躯隐匿在黑暗里,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一条阴冷的蛇,“可惜,今晚让他躲过去了。”
  他们本来计划弄湿他的衣服,再趁他去换衣服时,让人躲在暗处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李觅苌道:“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那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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