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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承山有些气馁,不过他仍然不肯放弃。
  思索了一番,他轻轻扯过她的手。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固执,这样如何,你教我,我给你报酬?”
  言笑抽回了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对不起,恕我不能答应。”
  周承山彻底泄了气。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拉下面子说软话,若是被属下知道他温声哄女人只为学乐器,他的威严往哪放?
  黑暗中,他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看了许久,张嘴欲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将话咽回去。
  两人互相背对着对方躺着。
  可努力酝酿许久,周承山仍旧没有睡意。
  他索性转过身去,伸出手将言笑的身体转向自己。
  “不如你给我讲讲如何谱曲?”
  听着他比先前温柔的话语,言笑愣怔住了——所以,他这是在讨好她?
  言笑永远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心房竖起的坚硬屏障因为这和风细雨的一句话,悄然坍塌。
  周承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的心胡乱跳个不停。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和她好好聊一聊的话题,他不想放弃。
  黑暗中,他瞧见言笑的嘴唇微张,轻轻回答道:“好,这个我可以给你讲。现在听么?”
  周承山心中似有烟火绽放,他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自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言笑不习惯躺着讲话,她坐起身来,缓缓讲起来。
  周承山也跟着她坐起身来。
  两人都是从小接受礼仪课程的人,直直撑着身子坐一天也可以,所以也没人觉得累。
  言笑给周承山讲了整整一个时辰,从筝的起源、乐曲的分类到谱曲的一些技巧。
  里面很多内容周承山已经在书上读过了,但他还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一遍,两个人就这般出奇的和谐。
  “好了,暂且内容就这么多。我提到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不知少爷可记住了没?”
  周承山下意识要点头,却临时变卦,摇了摇头
  “没,我记性不好。”
  “……没关系,我明日会写下来,然后让小霞拿给少爷。”
  言笑心中狐疑,但是她又没有什么可以佐证的,说不定这人真的对乐曲没有天赋也未可知。
  “不必,我明晚也会过来的。”
  “额……”言笑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明晚少爷不必过来了……”
  “为何?”周承山不解。
  “明日是我的信期……”
  周承山耳框微红:“那……那便随你的意思吧。”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儿家谈论这个话题。
  折腾了半宿,言笑早就困不可支,躺下之后她便去会周公了。
  周承山还是没有睡意,脑海里思绪乱飞。
  他枕着右臂,默默地盯着言笑的睡颜看,仔细思考着自己的异常——
  本来他并没有想缠着言笑给他讲这些,理论部分他在书上看过了,他记性好得很,读的认真,便能至少记住八九成。
  只是不知为何会心里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还有,先前自己对女儿家的东西从未感兴趣,也不知为何会听了一曲筝,就对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并如同一个神经病似的找王居安借书,如今还缠着言笑教他弹筝。
  思索想了许久之后,周承山大致得出一个结论——
  许是因为最近得了一个得力助手,那人对士兵的训练有板有眼,导致他轻松了不少。
  如此,才闲到没事可做。
  看来他得让自己忙起来,否则总是胡思乱想可不好。
  次日,小霞便把言笑写的要点送到了周承山的书房。
  上一次案桌上的词他只粗略看了看,并没有仔细观摩她的字,此刻他将纸张拿在手上,看的很清晰。
  纸上的笔迹非常俊秀,若说没有名师指点过,他才不信普通的市井女子能写出这一手好字。
  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未曾发现的?
  ……
  周夫人是一个活泼之人,什么时候都闲不住。
  最近闲了这几个月,浑身不舒服。原本是打算和夫子多待一段时间,好好交流一下画技。
  可夫子只待了十天便离开了帝城,于是她再次闲暇起来。
  每日一个人作画,终究不如年轻时有激情,不几日便累了倦了。
  这日,她掏耳朵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结果挖耳勺触破了耳膜,瞬间血就流了出来,侍女们都被吓坏了。
  周夫人连忙打发小厮去喊了朱太医过来。
  “夫人,挖耳朵的时候切忌咳嗽打喷嚏,您太不小心了!”
  朱太医也是有点无奈,从医这么多年,这是他遇到第一个挖耳朵把耳朵挖坏的人。
  都奔五十的人了,还和十岁小孩一样。
  周夫人本就听的不真切,看着朱太医生气的样子,愣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心想,这耳朵不会就这样聋了吧?
  “太医,您还是快想想怎么治吧!”一旁的侍女紫衣急急开口道。
  朱太医连忙将医治方法给出:“不是不能治的。
  医书里说,治耳膜需要青城的木梓树的籽,必须是新鲜的,然后及时碾成汁方可。
  再兑以白棋的汁液搅拌,涂在耳朵里,不过十日便可痊愈。”
  紫衣对郦国完全不了解,她直接问道:“青城是哪里?”
  “书里记载,在郦国的北面,晏城以北。”
  管家经常接触通商的事宜,连忙说道:“那我们的人过去,找人去摘取,便可。”
  朱太医点头:“确是这样。”
  管家随即想到通商日:“不过今日才是五月二十四,朱太医,那岂不是还要等二十日?”
  两国的通商日是每月二十日当天。
  朱太医再次点点头。
  周夫人模糊地听明白之后,直接气的说不出话,闷闷地回到卧室床上休息。
  朱太医只开出了一个止血和防止感染的方子,便打道回府。
  周郢下朝回来,管家立马在大门口禀报了夫人的病情。吓的周宰相小跑回屋子看望自己的夫人。
  只见周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倚在床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目光呆滞。
  周郢心疼极了,坐在夫人身边抱着她,“好夫人,耳朵会好的,先把饭吃了。”
  周夫人窝进周郢的怀中:“我不吃,我这般模样,如何出去见人!”
  “正好这些日子也不需要出门见人,不是在家已经待了很久了吗,也不差这二十日。”
  听了这话,周夫人更加生气,愤怒地挥拳砸了几下周郢的胸膛。
  “你滚蛋,就是因为你不让我出去,我才生出今日这祸事,都赖你,你还敢提!”
  周郢立马服软道:“是是是,都赖我。夫人听话,先把饭吃了。
  咱就安静等二十日,时间还不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乖~”
  周夫人终究是听自家相公劝的,吃了几口垫吧垫吧,也便睡下了。
  只是她哭的实在严重,眼皮已经肿了。周郢看着夫人这般伤心,心里也是一个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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