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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霎那,白姣白净如玉的面上,显出斑驳指印。
  席上众人大惊失色,那沈砚更是急得冲过来想要将陆淮拽来警告。
  边伸手去拽陆淮,边急急同白姣道:“世子爷息怒,世子爷息怒,是贱内不懂事!”
  恨不能跪下叩首磕头谢罪。
  陆淮对着沈砚和白姣,目光皆是厌憎。
  那沈砚试图伸手拉她,
  白姣却猛然攥着她手腕,将她直接拉进了怀里。
  寒声扫向沈砚斥道:“滚!”
  眼见白姣动怒,沈砚和堂下众人慌忙退下。
  酒楼偌大的厅堂里,顷刻间只剩白姣和陆淮两人。
  陆淮梗着脖子,紧攥着疼得发麻的掌心,不肯言语。
  白姣瞧着她这副模样,顶着一张被她打了耳光的脸,强攥着她手腕,把人打横抱起,往酒楼后头那通往花楼的小道走去。
  舌尖抵着后槽牙暂且强忍着情绪。
  小道狭窄,周遭堆满了酒坛子。
  陆淮被他打横抱着,不止的挣扎,捶打着他骂:“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白姣充耳不闻,只将步伐加快。
  陆淮挣扎间,足尖踢落周遭酒坛子。
  那酒坛子砸地碎裂,溅起的大片酒水,将白姣背上衣衫染湿。
  浸着满身酒香,他脸色冷得冰寒,抱着怀中陆淮的手,青筋暴起,任凭陆淮挣扎闹腾,听着她句句厌憎的咒骂,一言不发抱着她疾步走着。
  那条小道很快走进,陆淮这才知道,这处酒楼小道通往的是花楼的后门。
  白姣今日在前头酒楼宴客,这处花楼也早包了下来,如今满楼的花娘都移到了别处,只剩下个空荡荡的楼宇。
  陆淮见他将自己抱到此处,又惊又疑。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她攥着他肩头的衣衫布帛,急声问他。
  白姣略微顿步,低眸瞧着怀中的陆淮,目光放肆玩味儿,又隐隐带着难言的疯狂,沉声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陆淮哪里肯好生进去,可白姣又怎么会放过她,最后还是强压着,将她抱了进去。
  空寂无人的花楼里,他抱着她走过扶手楼梯,踩在木质梯阶的步伐咚咚作响,如同修罗在将死之人耳边写就判词。
  陆淮这时候理智稍稍回笼,方才意识到畏惧。
  白姣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如何的雷霆手段。
  自己方才失了理智,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了他耳光,下了他面子,他本就记恨她,眼下怕更是有可怖的法子折磨她。
  陆淮心中惧怕,攥着他肩头衣衫的手,指节泛白。
  白姣意识到她情绪变化,无声冷嗤了下。
  紧跟着就走过扶梯,停在了一处厢房门前。
  这间厢房,是当初白姣在楼里撞见陆淮时,拉着她躲进去的那间。
  “眼熟吗?”白姣低眸将怀里的她放下,攥着她手腕,示意她看向卧房。
  陆淮视线望去,僵滞了瞬,也认出了这间卧房。
  白姣一脚踹开了房门,
  陆淮她来不及问白姣带自己到此处是什么意思,就被白姣攥着手腕扯了进去。
  内室厢房里静寂无人,陆淮被他扯进去后摔在了地上。
  白姣将那门槛都踢烂了,自是无法再紧阖房门。
  陆淮昂首看他这副模样,心底畏惧,下意识往前爬,想要避开他。
  却被白姣压着脚踝,抵在了砖石地上。
  她是背对着他,这一压,胸前白嫩便被砖石地搁的生疼。
  陆淮闷哼了声,那声音,无意识带着几分娇媚勾人。
  白姣心下骂了句妖精,手在她后颈抚过。
  陆淮身子颤得厉害,带着哭腔扭头,哀哀问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姣朗声轻笑,目光恣肆浪荡,手掌合拢,捏着她后颈,如同提溜着一个养的宠物玩意儿般,贴着她低语道:
  “陆淮知道吗?那天在这楼里,我拉着你进来,你跌坐在我怀中时,我就在想,你生了这样好看的一双眼,若是能天天在我榻上哭,该是多好。”
  白姣话说的浪荡,陆淮被他话语惹怒,咬唇骂他:“你就是个疯子!”
  白姣闻言低笑,倒是没有反驳。
  反倒坦然应下,缓声道:“是,我就是疯子。若不是疯了,早杀了你了事,何必多费这些心力。”
  陆淮被他气的无法,只能咬牙忍辱。
  却还是耐不住性子,咬唇问他:“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白姣闻言冷笑不已,捏着她下颚。
  他瞧着她,目光玩弄轻贱,问她:
  “放过?
  陆淮,你忘了,我早放过你了的。
  是你那口口声声同气连枝结发恩爱的夫君,亲自把你送到我手上,要你伺候我。
  旁人送来的物件,我为何不收?
  送上门来的女人,我为何不要?”
  白姣言语句句羞辱,每一句都是在陆淮心口剜肉。
  他说她是旁人送了的物件,陆淮想起初心动时,他曾同她说过,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任人打骂物件。
  一句温柔言语,哄得陆淮痴心错付。
  而今梦醒,当日那个温雅柔情的郎君,一样将她视作旁人送来的物件。
  她的夫君,把她当一个礼物东西,献给白姣。
  而白姣,也同样将她视作享用的旁人赠礼。
  陆淮在他们两人跟前,找不到半点为人的尊严。
  也不由自主的恨他们。
  她白着脸望向白姣,目光凄婉,咬得唇瓣渗血,斥道:
  “是,沈砚是作出献妻的无耻勾搭,可你呢,你为了让他如此羞辱我,又暗中做了什么!
  你就是卑鄙的伪君子!若不是你拿着那私盐案子,害得我公爹下狱,逼得沈家满门凄惶,沈砚怎会甘心献上结发妻子!”
  陆淮句句泣血悲哀,偏生白姣,只听出她话语里对自己的恨胜过沈砚。
  他冷笑不已,心中更是盛怒。
  沈砚主动献妻,沈砚处处逼她,待她未曾有半分柔情爱怜。
  自己处处护她,自问不曾亏待她半分。
  可时至今日,她口口声声回护沈砚,却把自己看作是世间第一等的恶人。
  好像他是拆散他们恩爱夫妻的罪人一般。
  她和沈砚,算哪门子的恩爱夫妻!
  白姣笑意薄凉,捏着她下颚的力道,把人皮肉都捏的青紫。
  寒声嘲弄道:
  “陆淮,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榻上一个玩意儿而已,真以为你国色天香红颜祸水,能让我枉顾法度构陷沈府不成?
  我告诉你陆淮,就是没有你,沈家也得出事,沈延庆也得下大狱!
  数十万两白银,在其位不谋其政,贪赃枉法可恨至极,我将他下狱,是秉公执法,可不是为着逼沈砚献上你!”
  白姣这话,有真有假,真的是,他处理沈家,的确不是因着陆淮,就是没有陆淮,沈家也逃不过罪责。
  假的是,他说他没有想逼沈砚献妻。
  早在他应下陆淮断了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今日,
  他就是想要陆淮亲眼看一看,她口中同气连枝的丈夫,究竟怎么龌龊的人。
  献上妻子自保,为求利益舍了尊严。
  沈砚,无非就是一个人渣而已。
  白姣设了这局,想要陆淮看清沈砚,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也想要,一点点敲碎陆淮的骨头。
  陆淮听着他字字嘲弄言语,辨不清真假,未曾答话。
  白姣瞧着她这模样,知晓,还得再逼她一把。
  逼得她穷途末路,置身绝境,才能压着她,同他低头。
  他目光沉凝的瞧着她,突地,从袖中抽出了道黄色布帛。
  那是圣旨,刚刚送到扬州的一道处置沈家的圣旨。
  白姣扬手将圣旨打开,扔到陆淮跟前。
  示意她看。
  陆淮下意识顺着他视线低首,瞧了过去。
  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是沈家牵扯进私盐案的结局。
  “男丁枭首示众,女眷充妓为奴……”
  陆淮喃喃低语出圣旨上沈家的判词,脸色惨白至极。
  白姣瞧着她这副模样,伸手抚过她脸颊,瞧着她眼眶里凝滞的泪水。
  缓声道:“陆淮,你瞧见过这楼里的花娘吧,为奴为妓,留不得半点尊严,千人骑万人枕,这样的日子,你过得了吗?即便你能忍,你的女儿呢?你忍心让她尚在襁褓之中,就被扔入妓馆,在那样龌龊的境遇下长成,日后也要为奴为妓吗?”
  白姣话音中的那些言语,句句都戳在陆淮痛楚。
  她当然不忍心,也当然受不住这结局。
  她在沈家忍辱至今,无非就是盼着女儿日子顺遂安康一生平安喜乐。
  若当真是这样的结局,若当真要女儿一生受辱,难堪成活,甚至说不定都无法平安长成。
  那陆淮,这数载的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岂不都成了空。
  陆淮哪里甘心,又如何能接受这结局。
  她昂首看着白姣,眼里都是眼泪。
  白姣伸手揉碎她泪珠儿,知晓她畏惧,
  接着又道:“沈家一案,男丁满门抄斩,女眷没为官妓,已是圣旨上写就的刑罚,只看我,何时宣旨,何时行刑。”
  是啊,他是此案的钦差,攥着沈家满门的生死,更攥着陆淮和她陆淮的前路。
  这也是白姣如此笃定,陆淮一定会同他低头的缘由。
  她太在意她的女儿了,身为人母之心,爱幼女远胜于她自己,为着女儿的前途,为着女儿的生死,她就是再心痛,再厌憎,也一定会,逼着自己心甘情愿向白姣低头。
  就如此刻,她昂首时满眼泪光。
  前不久还能硬气的赏他一个耳光,眼下却怯怯的颤着手,伸手拉着他衣袖,哀求的问:
  “既然圣旨在你手中,眼下还未宣读,你可有法子,救救我女儿……”
  她说的卑微恳求,白姣听着她如此哀求言语,瞧着她卑怯的姿态。
  知晓这场算计,成了。
  也清楚知道,自己这番费尽的心思,未曾成空。
  果然,陆淮最在意她的女儿,
  也一定会因着她那拳拳爱女之心,不得不入他的局。
  白姣满意的瞧着自己费尽心思算计,总算逼得她甘愿低头哀求的陆淮,俯身轻拍她生嫩的脸蛋。
  目光恣肆赏玩,好整以暇的问:“陆淮,即便我有法子,为什么要救你的女儿,她同我,有什么干系吗?”
  白姣话中意味,是他有法子能救陆淮女儿,可他,不愿用,或者说,是眼下的陆淮,没有给他足够的砝码,让他愿意冒险救她女儿。
  可他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刻意在陆淮跟前放个鱼饵,勾着她来咬,诱惑她来求。
  果然,陆淮轻易上当。
  闻言拉着他衣袖,膝行在地砖上,脆弱的膝盖跪在上头,噙着眼泪一再哀求白姣。
  “你有法子?你有法子是吗?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她,我求你了,求你救救她。”
  陆淮骨头素来硬,往日就是被白姣折磨的身子由内到外都是伤,也难见她低声这般哀求他。
  白姣满意的听着她求自己,瞧着她眼尾淌出的泪水,一滴滴砸在自己手背,心头痒得厉害,却仍装的面色冷沉。
  如同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般,一步步引着小白兔上钩。
  他低叹了声,摸着她眼尾,轻声道:
  “陆淮,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你说你求我,可你求人办事,就只拿几滴眼泪敷衍了事吗?你的眼泪难不成,比金银玉石还要珍贵,哭一哭,我就要拿项上乌沙官帽,为你赴汤蹈火?”
  他话说的轻缓,手指落在陆淮眼尾的力道却不轻,只将陆淮眼尾都揉弄的红艳发疼。
  陆淮嗓子带着哭腔,又急又慌。
  拉着他衣袖哀哀低泣。
  “那……那你要我怎么求你……才肯帮我?”
  陆淮话说的艰难,心底更是酸得厉害。
  可她没有法子,那道判了沈家人命运的圣旨,就是悬在陆淮头顶的利剑,压得她惊惶畏惧,无路可走。
  白姣得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语,唇畔微勾,脸上浮现一抹寡淡却又浓重的笑意。
  他俯身近前,目光紧锁着陆淮眼睛。
  轻声诱哄道:“陆淮,你知晓的,我这人,一惯不做赔本的生意,你要求我,总要拿出诚意来。”
  陆淮早就被他算计得没了退路。
  闻言抬眸看向他,颤着声音问:“那你,究竟我怎样做,才算是拿出诚意来?”
  白姣喉头微滚,拍了拍脸颊,缓缓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恣意流连。
  像是瞧一个,他早就看上的把玩物件。
  声音低沉微哑道:“我要你,同沈砚和离,卖身于我为奴,任我予取予求,万事遂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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