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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衡的住址是云城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潮湿的环境让乔灼都有些难以忍受,空气里还有很多信息素杂糅在一起的味道,让他有些不适地想要屏住呼吸。
  垃圾桶的早就满了,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垃圾堆在旁边,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老旧的防盗窗已经锈迹斑斑,小卖部外面的塑料布牌匾也满是窟窿。
  这样的环境让人看着就很不舒适。
  乔灼不知道为什么虞邀要来这里。
  “虞邀?你为什么……”
  然而他话没说完,虞邀就已经打开车门,丢下一句:“待在车上别下来。”之后就下了车。
  乔灼:“……”
  大佬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他的确是想下去的,可是那股难闻的味道简直可以说是冲鼻,让他浑身难受。
  虞邀脑子里面浮现出刘衡住址的门牌号,好在小区破旧归破旧,楼栋的单元号还是能看清的。
  干净的鞋子踩在脏兮兮的水洼上,阴暗的巷子里时不时会因为他的脚步声惊动好几只老鼠。
  好久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点儿血腥味在普通人闻起来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对虞邀来说就不是了。
  他皱了皱眉,终于站在了一个门前。
  楼道里堆着自行车,积灰的上世纪笨重电视机,搭着几件味道刺鼻的内衣。
  虞邀毫无反应地站在了绿色的铁门前。
  血腥味也的确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大中午的,这个小区却没有一个人影,连饭香都没有一点儿,活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虞邀本来是想敲门的,可是他的曲起来的手刚放到门上,门就开了。
  显然是户主根本就没锁。
  虞邀的眸色顿时一沉,可还是站在门口,把手套先戴上。
  等他打开门后,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他的脸上毫无波澜。
  他甚至还异常淡定地把门关上,看着坐在客厅中间的男人。
  整个房间的窗户上都贴满了黑色的绝缘胶带,除了气味散不出去之外,光也照不进来。
  而刚才虞邀打开的房门,是阳光唯一照进来的地方。
  门缝的角度变化使得光照快速地照射了房间的一百八十度左右,地上全是干涸的血,内脏被扔的到处都是。
  而房间里又到处都是垃圾,还有摔的四分五裂的家具等。
  除了门口,是真的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虞邀看着还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对方手里正捏着一个心脏,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
  他的身上也满是鲜血,要不是因为进门时刺眼的眼光让对方眼睛眯了一下,虞邀都要怀疑他已经死了。
  少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肯定的口吻。
  “人是你杀的。”
  刘衡听见声音之后终于动了动身子,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虞邀。
  见对方不说话,虞邀也不着急,只是按照流程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熟练地点进一个页面,在最新的委托旁边点了“提交”。
  比警察来的快,委托完成。
  成功后委托人那里才会显示出要求。
  “无期”不做杀人的事情,委托条件是在对方不死的前提下进行“以暴制暴”。
  相对于法律的公正不阿,“以暴制暴”不够人性,但绝对解气。
  还不等虞邀点进去看看委托人的要求,那边不死不活的刘衡终于开口了。
  按理说,刘衡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八九的年纪,声音却异常沙哑。
  “你来的有些晚,我一直在等你。”
  虞邀挑眉。
  “我知道我快死了,听我……讲个故事吧。”
  虞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表情,那是极度讥讽的冷笑。
  “听听你作为当年剔骨割肉案件受害人的儿子,多年后却用同样的手段杀人?”
  虞邀连后面那句“你不觉得可笑吗?”都没说出口。
  刘衡没有反驳,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心脏的病是在我那个老家伙死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你知道吗? 就这样的废旧小区,每天夜里都是妓女们哭喊的声音,有的离不开Alpha了,有的还试图反抗。
  高利贷白天会挨家挨户地上门要钱,我几乎隔三差五都会被那个老不死的推出去挨一顿揍。
  然后再拖着那样的身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强j,日复一日,看不到头一样。
  而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十几年。”
  可能是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让他本来就已经透支的身体有些受不住。
  所以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
  “我每天都被揍的鼻青脸肿,甚至连家门都进不来。
  好不容易等我考上了大学,摆脱了这个地方,没多久,那个老家伙就因为心脏衰竭,把我叫了回来。
  我以为是真的。
  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有一群人按着我,说是那个老家伙把我的心脏押出去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
  沙哑的笑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咳死。
  虞邀的眼睛透亮干净,也同样毫无波澜,在他看来,已经不算是什么值得他产生什么情绪波澜的故事。
  刘衡却还要讲。
  “那是我第一次犯病,那种疼痛我现在还记得,但是我看见那个老家伙瞬间苍白的脸色,又觉得莫名爽快。
  你说,对方想要我的心脏,但是我的心脏有毛病,他们会生气吗?”
  虞邀不会回答他,刘衡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打算。
  “当然会生气,所以我就眼睁睁看着那群愤怒的人,把他一刀刀捅死,他们还用刀割下了那个老家伙的肉。
  畅快!哈哈哈哈,太畅快了!”
  疯疯癫癫的声音让虞邀一时间没了想要继续待下去的准备。
  他有些不耐烦地点开那位死者丈夫的委托要求。
  很简单的要求,就是很单纯地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爱人会惨死。
  明明他们都不过是希望在恶劣环境下艰难生存下去的普通人,从来都没有招惹过谁。
  但是当虞邀把这个问题扔给刘衡的时候,刚才还疯疯癫癫的男人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脏兮兮,满是鲜血的身体正发着难闻的腥臭,他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心脏,似乎是在思考。
  虞邀把录音打开,对方却忽然朝他咧嘴笑了笑。
  他的牙齿上全是血,在这个灰暗的房间里,眼睛也充着血,像是一个怪物。
  阴森森的笑容带着病态,他的话却异常平静。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心脏可以和我匹配。
  那个毁了我一生,一直在从我身上获得利益的男人已经死了。
  我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可惜,毕竟这个世界上,可就彻底没人记得我了。
  那怎么行……我倒是希望他的家人能知道他的心脏在我这里,就算是恨,也要记我一辈子。
  明明那个心脏和我的心脏一模一样,为什么他就活的比我轻松?
  他的老公还挺爱他的,支持他做蛋糕的理想……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用他的心脏继续活着,他的家人会把对他的关爱放在我的身上。
  我当时真的就只是想拿走他的心脏来着……
  但是我看见他笑得那么幸福,忽然就不仅仅只是想拿走他的心脏了。”
  顿了顿,他看着手里的心脏,语气更加轻松了。
  “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做法,更能让他的家人记住我,不是吗?”
  神经病。
  报复性以及反社会性的犯罪,杀人动机已经扭曲了。
  他恨的不是死者,是他的父亲。
  虞邀把录音停下,继续上传给那边的委托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衡又说了一句话,让虞邀的眼底彻底出现了波澜。
  “还有就tຊ是,我恨死那个当时抓获凶手的警察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老家伙会得到更适合他的下场,仅仅只是剔骨割肉,才哪儿到哪儿啊……”
  轻飘飘的话,要不是因为周围都过分安静,虞邀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刘衡看着虞邀,那眼神病态又阴森,半晌后僵硬地笑了笑。
  “你认识他吗?你帮我带句话……我祝他生不如死,最好也是比剔骨割肉还要惨的下场……”
  虞邀觉得自己刚才有一个观点错了,这个人恨的,不是那个无辜的死者,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折判。
  他真正想剔骨割肉的对象,是折判。
  …………………………
  毫无虐点的讲述,这章最关键的就是最后一句话。
  “他真正想剔骨割肉的对象,是折判。”
  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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