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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蜷缩在旁边身上盖着长宁的狐裘披风,虽然依旧冷但是有无披风遮挡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长宁此刻并不像是在生气,脸上也没有怒色,言语也是平静无波的。可是又让人能实实在在的因她的话语而胆战,让她想到一个词‘不怒自威’。
  甚至是那位侍从连反驳的话语都没有,长宁并不想听他解释。
  她的脑子有些浑噩,一连几日待在山上没热食热水,也无篝火让她有些受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长宁的披风会在她身上的缘故。
  被人推醒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被冷凝住的,她看到立在旁边腰佩长刀的长宁,浑身的肃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起来。”
  她没有多说任何,只有严厉的二字。
  山崖之上寒风阵阵,吹的衣袍凌乱作响。她于风中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震天似的声响,铁马金戈。
  火红的火把照亮了崖底,阵型虽有些乱但是依旧是有条不紊地护佑着马上的人。
  那人年纪看起来有些年岁,少说也是有二十多岁,面上饱经风霜,多日以来遭遇刺杀,致使他没有机会打理自己,看起来愈发沧桑。
  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长宁要等的人。
  东陵的太子,李贺云。
  他并非东陵皇后亲子只是养子,但是东陵皇将他的名字写在了贺皇后名下(西江月里的明淑皇后)。
  取得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李贺云。
  李是东陵的国姓,贺是贺皇后的姓氏。
  贺皇后是东陵皇的表姊妹,听闻十分喜爱这位表姐。为了贺皇后年轻时做下过不少的荒唐事来。
  听闻当年东陵皇还是皇子的时候,逼宫夺位大事,连府邸众人即亲子都不顾,只管贺皇后。
  他是做好了打算的。
  一旦夺位失败便带着贺皇后离开,他那阖府满门性命全然不顾。
  甚至是后来夺位成功也无掩饰之意,当言便答:朕只要皇后。
  说起来这东陵太子也是子凭母贵。
  东陵皇宫里的子嗣不丰,东陵皇又是个不好相处的,连亲子都可以弃之不顾,自然是不在意那些子嗣的。
  至于太子,因着是贺皇后养子,贺皇后亲近之人皆得东陵皇偏宠,太子也不例外。
  自古以来就没有太子不被皇帝猜忌的。
  但是东陵太子却是借着贺皇后这阵东风,坐稳了太子之位,而且还颇受东陵皇的信任。
  想要李贺云的命的人不在少数,单说皇宫里的那些被父皇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的兄弟们,但凡是有野心的谁不盼着他死在外面。
  还有那些和后妃勾结的官宦人家,以及他曾经得罪过得,又是有哪些是希望他活着回去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竟是这般凶煞,像是尾巴,怎么甩都甩不掉。
  想到东宫内身怀有孕的太子妃,太子眉眼微沉。
  他不会死在外边,也不能死在外边。
  东宫需要他,母后也需要他。
  这些年来其实父皇母后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应该说是自撕破脸之后,母后毫不掩饰对父皇的厌恶。
  两人几乎是已经到了不能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的地步。
  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父皇暴躁如雷几欲拔剑,可是最后都放下,始终是狠不下心来。
  一桩孽缘,也不知道究竟该去怪谁。
  是去怪那被囚禁在凤鸣宫里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柔妃;还是去怪那日日枯坐心如死灰的母后;又或者说是去怪他那薄情寡义tຊ却又情深似海而不得的父皇。
  他若身死,母后必定难过,本就苟延残喘不欲生存的意志便会越发的薄弱。
  这样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秋夜的风刮在脸上生疼的厉害,就像是刀刃。
  站在崖上的长宁手握长弓,弦满如十五之月。箭矢随着底下的马匹而移动,眸光暗沉,柳眉稍凝。
  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声响,谁也没有料到崖上还有人埋伏着。
  黑漆漆的箭矢携着势不可挡之势朝着李贺云飞射而来。
  寒光乍现,长剑劈在箭矢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速度稍凝只是并不曾停缓。
  箭矢没入皮肉,李贺云闷哼一声,左臂几乎是动弹不得,温热的液体不断的往外溢散,他能感觉到被雪浸湿的衣袍被风吹的冰冷。
  “殿下!”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刚刚经历过一场疲战的众人皆是被此箭惊摄。
  强咽下口中上涌的腥甜,咬着牙,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走!”
  那一声殿下震彻山谷,楚楚眼神惊恐,隐约的好像意识到长宁干了什么。
  她在山中挨饿受冻便是为了此刻,而被她派遣出去的侍从已经回来。
  视线彻底黑了下来,披风上有着长宁身上浅淡的沉水木香,闻的人头晕脑胀的。
  还不等她抬手将眼睛露出来便被人打横抱起,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她的脸埋在衣衫内不敢动弹。
  长宁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早就知道这里会来一位殿下,于北苑接壤的除却草原部落,算是中原地带的便只有北疆与接壤的东陵。
  北疆无皇族,自然是不存在什么殿下。
  那么便是只有东陵。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不能呼吸,长宁这是要做什么?谋杀他国皇子她不怕挑起两国交战吗?
  亦或是长宁意图本就在此。
  这个想法让她头皮发麻。
  重生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觉得长宁可怕。
  这让她胆寒不止,再也不能直视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见过谁家十三岁的女孩弯弓搭箭杀人的;见过谁家十三岁的女孩手掌大权可定人生死的;又有谁家十三岁女孩子这个年纪不捏针线反握刀剑的。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们到了何处,只知道周围的风都静了下来。
  那是一处屋舍,有些僻静。
  并不惹眼。
  长宁的脸有些白,手冷的和冬天的冰坨子没什么两样。
  女子捧着她的手不住地呼气取暖,长宁的视线落在了蹲在她身前的美人身上,她自己都是冻得直打摆子,还在这里给她暖手。
  冻的久了也便不觉得冷,长宁抽回手,“去床上躺着,不必管我。”
  这还是楚楚第一次听到长宁不是自称本宫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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