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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月三的约,本来只是信口胡诌的,在这时候却有些真了,好像真让人期待起来的意思。
  转眼,就到了花开时节,三月的第一天江州下了一场雨,天气暖和了不少,却多少有些潮闷了,总是乍暖还寒,唯一的好处是城里桂雨纷飞,满街甜糯香气。星星点点的金色花朵落在河面,河水清冽,多了些诗意,只是水涨船高,扁舟不好划,江州的船夫这时候就会转做挑夫,行走在城里的街巷中,穿过炊烟和叫卖,像一条游在池塘里的鱼。
  或是老天听到织罗的祝祷,三日这天果然晴空万里,暖阳和煦。她挑了身缇色衣裳换上,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漂亮,一转身芍药已经带了远志进来,一身碧蓝色,远看亭亭玉立,近看清丽优雅,似芙蓉出水。
  “把我比下去了!”织罗笑道。
  远志嫣然一笑:“茵姐姐呢?”
  织罗一边嘱咐芍药记得带上新得的新茶,一边嘟了嘟嘴回她:“她不是说家里要相看吗?那就我们俩。”语毕,拉着远志的胳膊就往外走。
  两人行到门口,外头一辆马车已经等着,听见她俩嬉闹的声音,马车上的车帘掀开,露出刘茵的脸:“我紧赶慢赶,幸好你们还没走。”
  瞬间驱赶了两人心中的失落和扫兴,也像着满城桂雨一样,用一种甘甜的姿态吞噬掉原本心照不宣的低落。她们都盈盈展颜,亲热得似乎从没分开过。
  “不晚不晚。”织罗拉着远志的手,抬脚就上了刘茵的车:“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姐妹相约,我怎能爽约呢?”
  车驶出了一会儿,她们才闲聊起来,于是才知道,原来是刘茵的父亲看不上人家,恰好有同僚相约饮宴,曲水流觞,母亲放她出来,才能和织罗她们一起去崇山玩,其实和偷跑出来也差不多了。
  织罗很不喜欢这样的家风:“要我说,你阿爹未免管束得太紧,又不是和男子私会,怎连我们都不能见了?”听她语带牢骚,刘茵也只好低头无言。
  马车一路向北,隐约传来喧闹,远志扭头去看,原来街上已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织罗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另起了话头:“听说今日江州城里有一桩奇事。”待远志和刘茵将目光重新聚集在织罗身上,她才说:“江州书院要和临城的明德书院蹴鞠,谁赢了谁就在自家书院的门口张榜三天,要说对方远胜自己,自家书院甘拜下风。”织罗说的眉飞色舞,兴致冲冲。
  “那岂不是等于结了大梁子了?”远志问:“怎以前从没听说江州书院会做这样张狂之事?”
  “自然是有人带呗。”织罗眼中闪过一丝娇媚的油滑:“听说是江州书院前年来了个新门生,锋芒毕露到简直是目中无人,仗着有些小才学,当堂与先生叫板,光《尚书》一句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就争了半个时辰,全书院没有先生看到他不头疼。”
  远志不信:“这就是你胡诌了,哪有一整个书院的先生都拿一个门生没办法的呢?”
  “诶,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个陈先生,能把他收得服服帖帖,所以你说的也不错。”
  “陈先生?”远志想到了陈洵,他不也是江洲书院的先生。但她对陈洵的印象,除了寥落便只剩孤独,他能让那样桀骜不驯的人服气?她将信将疑,宁愿觉得是织罗胡诌。便又说:“那还有那么多人和他一起玩?可见他也是有些值得一呼百应的地方。我倒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老学究说不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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