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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知道些什么?”
  比起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的惊慌失措,沈弃这次平静了很多,让李自山也琢磨不出她心中所想。
  他们交汇的目光暗藏锋芒。
  “沈姑娘,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李自山端起茶碗喝了个干净,然后用破旧的道袍擦了擦嘴,“今日这茶贫道请了。”
  说着,他从衣袍里掏出三文钱搁在茶桌上。
  “道长……”阿玉见他告辞,喊住了他。
  黑猫从她的怀抱跳下,勾着李自山的道袍往上蹬,踩稳当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姑娘。”
  李自山听见她叫自己,扭头朝她一笑:”我知道姑娘除妖心切,但光靠你我,怕是除妖不成,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如你好好劝劝沈姑娘,有她相助,贫道才有胜算。”说完,他背着桃木剑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茶肆。
  小二拿走了茶桌上的三文钱,望着李自山的背影,他好奇地问:“唉,姑娘,这世间真有蛇妖啊?”
  茶肆里的人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沈弃淡淡环顾一眼四周,目光在落到角落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移开了。
  她没死前,她也不相信这些鬼怪神说。
  要是有人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说自己嫁给了一只蛇妖,她会觉得“这人疯了吧?”
  但这些听起来离奇的事情,真的就存在呢。
  包括死而复生。
  见小二十分好奇,沈弃清了清嗓子,故意说:”有啊。”
  “而且这蛇妖还吃人,茹毛饮血,凶狠残暴。”
  “啊?”店小二年纪不大,见她说得认真,还真信了俩分。
  “那蛇妖长什么样啊?”
  “你见过蛇吧。”沈弃从茶桌上起身,指了指茶肆角落。
  “见过啊。”小二挠了挠脑袋。
  在场的人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搁置着一个大箩筐。
  “那蛇妖和那玩意一样粗,张起那血盆大口时可以生吞了人。”
  “姑娘你拿我取乐。”店小二挥了挥搭在肩膀上的抹布。
  “没啊。”沈弃一本正经地说:”我就见过它吃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种大蛇妖啊,长得可丑了,两只眼睛和红灯笼一样,蛇鳞又黑又丑,吞起人来,身体一鼓一鼓的,刀剑都伤不了它。”
  店小二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阿弃。”阿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不明白沈弃为何要故意吓人。
  “小美人,你编起故事来真有趣。”这时,一个肥壮的男人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爷就喜欢你这娇蛮的小性子。”
  摇着扇子,他大摇大摆地走向沈弃:”小美人,多日未见,你有没有想爷?爷可是对你日思夜想,朝朝暮暮。”
  呸,没文化的东西。
  词都没学好就出来丢人现眼。
  躲还来不及,她才不喜欢没文化的,但沈弃还记得他。
  “张……”沈弃拉着声音:”富贵。”
  “是我!”张富贵听到她还记得自己,高兴地看向身后的家丁,家丁朝他连连点头:“美人还记得我!”
  “你手这么快就好了?”沈弃笑得娇柔,故意讽刺道。
  听她这一说,张富贵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肥爪,只觉得那断骨的疼又钻心得往上爬了。
  这会儿他笑不出来了,他想到那日被那黑衣男人摁着揍的惨样,脸色变得难堪。
  沈弃知道他想起了荣夜,笑道:“他就是蛇妖。”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阿玉的身前。
  张富贵身后的家丁们个个脸色凶狠,阿玉不认识他们,但明白来者不善。
  她想挡在沈弃的身前,但被沈弃抓住了手腕,被迫躲在她的后面。
  “哪有什么蛇妖!你也信那疯道士的话啊?”张富贵拔高声音,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真有妖怪的话,他能住那破庙里啊,还不得忙坏了,哈哈哈哈,又怎么会穿得跟个乞丐一样,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只猫。”
  “上次被你跑了,这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张富贵冷哼一声。
  “想编这蛇妖的故事吓唬我?我张富贵岂是被吓大的!那臭男人是蛇妖,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
  “你真是不长教训。”沈弃偷偷打量这自己的处境,荣夜不在身旁,和这猪头硬碰硬的话,她们俩个弱女子定是要吃亏的。
  她落入这肥猪手里没事,但绝不能连累阿玉。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今天也是倒血霉了,先是碰到李自山,再是遇到张富贵这蠢猪。
  张富贵还真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色心一上来,对荣夜的恐惧就抛之脑后了。
  他搓搓肥爪又揉揉胖脸,嘿嘿一笑,那傻样就差口水流到嘴巴边了。
  “小美人,小美人。”他咧着大板牙,”你就从了我吧。”
  “那男人空有点手脚,哪里比得上我?小爷我有钱就算了,还长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你们说是不是?”他使眼色给家丁。
  “是是是!我们家少爷就是关山县潘安。”家丁们识趣地吹捧道。
  张富贵之所以敢这样说,也是有底气的。
  今日“春光”正好,他出门“采花”,一朵入眼的娇花都没有寻到,正打算铩羽而归时,机灵的家丁指了指茶肆里的两道倩影。
  天杀的!他张富贵阅花无数,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他遗失在外的娇花,上次被人截胡了,他正郁闷着呢,原来月老都可怜他被棒打鸳鸯了,又给他和美人拉上了红线。
  还没有来得及在小美人面前高调出场,她身旁的另一个美人就激动了起来,喊打喊杀的,又是剥皮又是抽筋,多不成体统?
  也不嫌那臭道士脏,抓着人袖子就嚷嚷着求助,求福求子就算了,还求的杀妖!
  这世道哪来的妖,怕是话本子看傻了!长得倒是清秀美丽芙蓉面,脑子却是个不正常的。
  他娘说了,这种模样清冷看似温婉的女子最是危险,不是心思深沉,笑里藏刀就是玉面阎罗,毒蛇心肠。
  最容易闹得家宅不宁,因为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白日还是清冷仙子,夜里就化身阴狠毒妇,给丈夫酒水里洒毒药。
  娶不得娶不得!
  况且他张富贵喜欢的是娇嫩美艳的姑娘,一颦一笑间灵动妍丽,如雨后山茶,开得艳丽。
  而茶桌上的三人谈得热闹,他便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角落里,等李自山走了,才拿着把扇子噗呲噗呲扇着,晃到沈弃的眼前。
  他观察过了,今日美人身旁没有那黑衣男人的身影,而且就算他在,他也不怕,除了身后这几个家丁,他还带了俩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他们就守在门外,只要男人出现,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店小二认出这是张员外家的独子,早就躲远了,哪还顾得上打听蛇妖的真假。
  所以沈弃与阿玉被张富贵的人围了起来,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沈弃暗暗拍了拍阿玉的手背,安慰她别紧张。
  权衡好利弊,她眉梢一弯,笑得莞尔:“潘安少爷。”
  她故技重施,声音甜腻得都要能滴出水了。
  “这是叫我?美人你居然这样喊我。”张富贵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儿。
  “你可是答应了和我回府。”
  “这是自然。”沈弃乖顺地点头,张富贵一听就急不可耐地朝她伸出了手,她扭着腰肢轻巧地躲过。
  “你!”落空的张富贵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了起来。
  “嘘。”松开阿玉,沈弃手指往张富贵柔软地点了点,“不过……”
  她娇笑道:“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张富贵双手握住沈弃打算抽离的手指,色眯眯地搓了搓。
  搓面条还是搓澡呢?沈弃抽手不得,假笑着说:“让我姐妹离开。”
  “我可不想和姐妹同侍一夫。”
  “不行!”哪成想这时候张富贵把脑袋一摇,甩掉了脑子里的水。
  “她跑了去通风报信怎么办!”张富贵恶狠狠地看着阿玉,“我不信你俩。”
  “小美人,你们都跟我回府,等你进了我张家的门,成了我的妾室,我自然让她走。”
  “要是你胆敢骗我。”沈弃没了笑意。
  该蠢的时候怎么不蠢了。
  该死的。
  “呵。”张富贵拽过她的柔嫩的手,然后亲了一口,“你们现在还有的选?”
  “乖乖听爷的,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家丁,”不然——”
  “扒了你的皮。”一个家丁趾高气扬地说。
  另外一个补道:“抽了你的筋。”
  沈弃:“……”
  张富贵显然对他俩的话不满意,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蠢货。”
  “少爷?”俩家丁捂着屁股委屈地看着张富贵,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他们平时就是这样威胁人的啊。
  “这是我的小美人,你们这么凶狠,吓着她了怎么办!”
  骂完tຊ他们,张富贵笑嘻嘻地看向沈弃和阿玉:“应该这样说……”
  “叫你好看!”
  俩家丁面面相觑:“啊?”
  张富贵得意地仰头,“这样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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