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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纾妍脸色一白,张口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江淮肆面冷如铁:“你就这么不愿生下孤的孩子?”
  早在江南之时。
  她就有在服用避子丸,当时他问及,她回答说是身子不佳,待日后调理好了再说。
  后来入了东宫,他便寻了御医来给她看过身体,已然无恙。
  自知理亏,沈纾妍低头沉默。
  这副模样更让江淮肆怒从心起,他冷笑——
  “看来是孤一直以来太放纵了你,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沈纾妍!你今夜就跪着好好抄写女诫!从明日起不得踏出侧院半步!”
  江淮肆将手中的药瓶狠狠砸在地上,避子丸从破裂的瓶身里迸出,滚落在地上。
  沈纾妍的心狠狠拧起,但面对盛怒的江淮肆,她还是跪下来。
  江淮肆冷冷看她,拂袖而去。
  初春的寒意依旧冻人。
  沈纾妍穿着单薄,就这么跪地抄了一夜书,第二天就生了场大病。
  然而因着这场病,她竟罕见地梦见了谢云安。
  却跟她印象中的少年不太一样了,他眉眼长开了些,光看长相与江淮肆别无二致。
  可沈纾妍却认得出来,他是谢云安。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你真是个小傻子。”
  只一句话,便让沈纾妍鼻腔泛酸,心头涌上无尽的委屈。
  她伸手向他,却一瞬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隐约有道黑影从窗外窜去。
  “谢云安……”
  沈纾妍心口一颤,当即要追上去。
  却整个人从榻上摔了下去,惊醒了守在旁边的小桃。
  “小姐!你怎么了?”
  沈纾妍惊慌望着打开的木窗:“我又看见谢云安了。”
  “小姐!”
  小桃吓得连忙捂住她嘴,眼里满是心疼:“小姐,谢公子五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
  沈纾妍愣住了,眼里的光一瞬熄灭下来。
  是,谢云安死了。
  死在她眼前,数剑穿心。
  是她亲手将他的尸身下葬。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事实。
  病痛让她的情绪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泪水肆无忌惮流下来。
  她望着窗户,不再作声。
  沈纾妍病了足足半月。
  可江淮肆未曾来看过她一次。
  直到二月初一,这是她和江淮肆约定好要为对方作画的日子。
  沈纾妍备好纸笔,到屋外院子坐着等。
  小桃很怀疑:“太子殿下会来吗?”
  沈纾妍望着门口,却透着坚信:“他会来的。”
  多年相处,江淮肆向来重诺,答应她的事,就从未失信。
  可这日。
  沈纾妍从天亮等到天黑,门口却没有任何动静。
  眼里的光随着天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江淮肆第一次失约了。
  小桃从外走进来,语气闷闷:“小姐,他们说太子殿下今日陪孟姑娘去赏花了,尚未回来。”
  看来,他是真的将作画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沈纾妍看着那白纸,心一点点沉下去。
  最终,她叹口气起身:“罢了,收起来吧。”
  回到屋里。
  沈纾妍从怀里拿出谢云安送她的玉环,细细摩挲。
  她和谢云安的初见,便是二月初一。
  那年她刚及笄,随母亲去道观上香。
  十五岁的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等待母亲和道长讲道经的空隙,她偷偷溜了出去。
  春雨刚过,道观台阶滑。
  她跑得急,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
  是台阶下的谢云安眼疾手快,给她做了人肉垫子。
  她趴在他胸口,猝然窜入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再抬眼,便撞入了他那双清亮的双眸。
  沈纾妍对他,是一见钟情。
  谢云安生得白嫩,跟她一对视就脸红得很。
  他放下她,慌忙要走。
  她却色胆上头,冲上去伸手拦住他,张口就是——
  “喂,小道士!你要不要跟了我,做扬州城首富家的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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