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钦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
江繁星动作一愣，偏头看过去，这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程言钦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我……”
江繁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程言钦打断。
“今日月色很好，不必急着说那些事，我们先赏月。”
程言钦笑了笑，带着江繁星登上了满月桥畔。
江繁星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可即便是这样，江繁星却还是被方才程言钦脸上的那个笑晃了眼。
那个笑容好似终于让江繁星看见了程言钦。
就像是面具被摘下来了一般。
想到这里，江繁星又偏了偏头，看向了身边的程言钦。
朦胧月光洒落在了他的侧脸上，程言钦的轮廓十分好看。
他此刻站在雾中，光影绰绰，仿若神明。
江繁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都快要忘记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她好似知晓了秦烟为何会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肝脑涂地，可也正如祁墨寒所说，只是知晓，不是理解。
她永远不会这么做。
“阿烟，今夜的月亮真的很亮。”
江繁星一愣，不知道程言钦想要说些什么。
程言钦也只是眺望着远方的皎洁月亮，嘴角噙着笑意。
他兀自开口，声音依旧清冽。
“从出生起，我便被送去了江江一代。”
“皇兄忌惮我，我不怪他，甚至我从未怪他，毕竟若是有人忌惮，便说明自己起码还是有用的人。”
“可是我身边安插的人，全部都是皇兄的眼线。”
“从小到大，我不能看兵书，不能学马术，更不能习武。只能每日待在府中，看看花花草草，我时常在想，长兄如父，皇兄到底希望我能成长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38
“后来我想明白了，皇兄希望我不学无术，做一个纨绔王爷，这样他也省心，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能够把我召进京城，演一出兄弟和睦的戏码给大家看。”
说到这里，程言钦自嘲的笑了笑。
“这些年也的确如此，我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做我的闲散王爷做了好久。”
程言钦眸色暗了暗，转身看向了身边的江繁星。
“阿烟，你可知为何我不再愿意做下去这个闲散王爷了吗？”
江繁星一愣，没想到自己还要参与进这场回忆给点互动。
她很知趣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程言钦嘴角依旧噙着笑，缓缓开口继续说着。
“从我懂事那年起，贴在我身上的只有两个字，废物。”
“有的人说我运气不好，没能够赶得上争夺皇位，明明出生在皇家，却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了我只能做个废物王爷。”
“也有的人说我是运气极好，明明就是条该死的命，居然还留了下来，应该好好感谢当今圣上。”
“我从小便是听着这些长大。”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皇上寿辰，邀请了文武百官进宫贺岁，大赦天下，许多人都被从天牢之中放了出去。”
“可是我往京城传去的信，没有回应。”
“后来我乳娘和我说，我这个年龄正好和宫中的皇子们相仿，陛下自然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见到我的。”
“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受够了这种日子。”
程言钦说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江繁星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她自然是知道对于程言钦来说，这世上存在着许多不公。
善恶自然难分，可是江繁星只是想要守住自己心中的那份善。
迷雾一层层的散开，星空逐渐变得晴朗。
程言钦长相好看，江繁星心中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或许真就该活在画中，不应该来这尘世之中。
这些纷扰，甚至说不清对错。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