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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明悉律法旧例,却不够了解皇兄此人。
  李慕明一个转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男人怀中,没察觉到对方肌肉轻颤的精壮瘦腰,继续懒懒分析道:
  “或将人护在羽翼下遮风挡雨,或任凭生死不闻不问,皇兄从来都是个毅然决断的。今日的惩处便是昭告后宫天下,大公主与苏嫔再不受他的庇佑。”
  “即便一切都如牧谷所预言的那样发展,大公主的孩子也再无可能登上那个位置了。”
  “这样的惩处,已经很重了。”
  “重吗?我却觉得不够呢…”
  庄路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引得李慕明一阵娇呼:
  “哎呀,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在说些什么呀!”
  庄路扑身而上,坏笑道:“娘子焉知为夫说的不是正经事?”
  …
  第二日启程回去的时候,风暖日丽。
  庄家五口同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因着车厢宽敞,故而也并不觉得拥挤,李慕明还贴心地命人替姐弟准备了好些软乎的吃食,三个家伙手里一人一块小南瓜,啃得乐此不疲。
  庄路一手护着一个小子,神神秘秘地问:
  “夫人可知昨夜我看什么热闹去了?”
  “什么呀?”李慕明奇道。
  昨日半夜三更,夫妇俩方躺下准备就寝时,忽听闻外院隐隐有嘈杂声。
  听着距离十分遥远,像是从皇家居住的院落里传过来的。
  庄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穿戴整齐出门查看,走之前嘱咐夫人切莫担心,这里侍卫巡逻不断,关好门窗切莫走动就是了。
  李慕明倒是想等他回来,但奈何精力疲乏,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此时庄路压低了声音道: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是从后宫娘娘们居住的院落中发出来的,再往里我就不便进去了,但听门口的侍卫说,是大公主的寝殿遭了雷击。”
  李慕明一愣:“怎会如此?昨夜无风无雨,况且如果是天降异象,房顶上不是还有雷公柱吗?”
  “不知道。”庄路摇了摇头,“总之事发突然,谁都没料到。”
  “屋顶被劈得焦黑一片,直往下掉渣渣,听说大公主当场就被吓得丧魂落魄,面如土色,被迫搬到了简陋些的偏殿中闭门思过。”
  李慕明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猎场上,大公主信誓旦旦地指天起誓的场面,豁然开朗道:
  “难道是因为昨天她对天爷起了假誓的缘故?”
  【娘亲聪慧,可不就是这样嘛!】
  小牧谷吃南瓜吃得满嘴金黄:
  【她当我们天上的神仙都是好欺负的呢?被雷公叔叔劈了吧!】
  李慕明与庄路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温柔地伸手抚了抚牧谷鬓边浓密的小短毛。
  这孩子像她,头发又浓又黑。
  回去后就着手给女儿指派个梳头丫鬟,憧憬着待她长大后,每日扎两个冲天小啾啾满院子跑的画面,应当是可爱极了。
  路途遥远,惠风和畅。
  车轮压过石块,冷不防的一个颠簸,牧谷手里的南瓜块直直飞了出去!
  “妮啊诶~”
  小奶音骤然响起,马车内的李慕明呆愣了一瞬,欣喜若狂地低头看去。
  “女儿,你刚刚是在叫娘吗?再叫一遍,再叫一遍听听!”
  别说爹娘,小牧谷自己也呆住了。
  手里的南瓜块“嗖”一声飞出去,她本意是想在心里喊【额滴个娘诶~】,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说出声来了。
  牧谷咯咯一笑,又软软糯糯地喊了几句:“妮啊妮啊妮啊~”
  “娘的乖女儿,会说话了,可真聪明诶!”李慕明抱紧了怀里的娃娃,喜笑颜开。
  “那爹呢?乖乖女儿会不会叫爹?”
  牧谷转头看到满脸期待的庄路,十分给面子地又叫了几声:
  ”爹爹爹爹~“
  “诶!诶!诶!”老父亲的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上个月,二弟弟庄俊逸会开口喊“爹娘”了,且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可把牧谷羡慕坏了,咿咿呀呀地吐了自己满脸口水,仍旧发不出半个有用的音。
  她一个带着神识和记忆投胎转世的小神仙,怎么还不如真正的婴儿?但急归急,牧谷心里明白自己的肌肉发声条件还不成熟,再怎么叭叭地吐口水都是没用的。
  当时李慕明抱着女儿笑道:“不用急,或早或晚,娘的乖乖们都能学会说话的。要真等到你们三个小嘴说不停的那天,得轮到爹娘头疼了。”
  犹记得当时的她瞥了一眼乐呵呵嗦啰手指的庄清朗,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起码还有个垫背的。
  此时这个垫背的坐在爹爹右膝盖上,上半身努力倾斜过来,牵住了牧谷的手:
  “姐姐姐姐姐~”
  声音清澈明亮,把一车人都给震住了。
  庄路回过神来,乐呵呵地捏着庄清朗的小脸蛋:
  “没听说过谁家孩子开口叫的第一声竟然是姐姐的!看来日后你这孩子会是姐姐忠诚的小跟班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总好过长着一颗牧谷之前提过的“恋爱脑”,跟其他女人跑了。
  “妮啊妮啊妮啊~”
  “姐姐姐姐姐~”
  “爹。”
  …
  果然如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三重奏争先恐后地响起,就停不下来了。
  李慕明和庄路相视而笑,这一日虽来得措手不及,却到底是甜蜜更多的。
  与此同时,清宴园冷清清的偏殿中,李紫衫倚窗而立,听着太监高呼“御驾起!”,然后浩浩荡荡的奴婢太监们的脚步声从各个方向倾泻而出,又极快速地恢复平静。
  仿佛向海洋中投入一颗石子,很快便湮没在浩瀚水面下。
  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又都回宫中去了,只留下她和母妃,以及为数不多贴身伺候的人。
  “那日随我一同出去狩猎的侍卫都埋了?”
  太监德胜点头:“是。苏嫔娘娘问了一句,听说是公主命人做的,便也撒手不管了。”
  “母妃向来信任我。”李紫衫神情恍惚地喃喃了一句。
  过去父皇亦是如此,只不过现在已今非昔比。
  收敛好落寞的神情,李紫衫转身时又是那个骄傲刻到骨子里的晋国大公主。
  只要她的公主之位没被废,总有一天能翻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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