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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如果想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场,许宁夕提醒自己必须头也不回。她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出了巷子,留下黑暗中的一片慌乱。
  这条小巷竟是一条难得的捷径,穿过密集的居民区,许宁夕看到熟悉的街道,离小区已经不远。
  她不想回家,也还没有做好准备,是该就此道别,还是若无其事应对下次不期而遇。
  她的勇气是回合制游戏中的消耗品,针锋相对的紧张刺激很快退却,空荡荡的寂寞感爬上心口,她开始明白电影里那些角色为什么会将敌人视作挚友。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江佳辰打了个电话,冗长的嘟声后无人接听。
  当前最要紧的是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酒精不是她的惯用选项,口袋里此刻没有烟,举目四望,许宁夕走进了一家私人影院,随便选了个上榜的喜剧片,笑着笑着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被一阵电话振动吵醒。
  她的头有些昏,分不清是电影里还是电话那头吵得很,又眯着眼睛看了看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喊她夕夕小姐。
  许宁夕疑惑地应了一声,这样别扭的称呼一般只有江佳辰才会喊得起劲,那边的男声又说,她的朋友在酒吧喝醉了,请她来接。
  得到指令的许宁夕起身套上外套,去酒吧找江佳辰这件事,大学时候她常干,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在并不愉悦的社交场合想要先行抽身却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时候,江佳辰就会装醉,让酒保给她打电话。
  她装模作样把她从酒吧搀出来,两人再打车去夜市吃串。
  许宁夕之前不明白江佳辰为什么喜欢酒精,直到她现在发现睡觉没用。喝酒像是失意之人的某种转运仪式,喝完一切未必会变好,但是不喝的话总感觉还不会变好。
  她想去捞江佳辰的时候顺便喝一杯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对着镜子抹了个烈焰红唇,扮刚下晚班的都市丽人。
  照着酒保发来的短信许宁夕到了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门口,这儿曾以卡颜接待的噱头上过热搜。
  这个点正是人挤人的时间,水泥灰墙上开了个小门,门口俊男靓女们排着队等着迎宾小哥颁发通往另一头的许可证,像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赶去霍格沃茨的列车。
  许宁夕绕过人群直抵门口,被小哥拦住。
  “要排队。”
  “弟弟,我注意你半天了,就是想找你要个微信。”
  许宁夕眨眨眼,小哥犹豫了两秒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的二维码。
  许宁夕摇摇手指,“你点错了。”
  她的手指在小哥的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点开收款码,笑着说了声“姐姐扫你哦”,爽快地按下一个数字。
  小哥的脸有些红,侧过身,为许宁夕打开光怪陆离世界的传送门。
  这里说是酒吧,还不如说是夜店,猛烈的音乐炸得许宁夕耳朵疼,心脏跟着鼓点怦怦作响。
  她围着各个卡座兜了一圈,没找到江佳辰,只好拨通了刚才那个的电话,不远处一位男营销举着电话对她招手。
  “美女,您就是夕夕小姐吧,这边请。”
  “她人在哪儿?”
  “在我们吧台那儿,这是您朋友的账单。”男营销笑容满面迎上来递上账单,许宁夕接过瞥了眼都是贵的酒。
  男营销带她许宁夕转到吧台却没有找到人,和酒保耳语了几句,带她绕到了里面的大卡座。
  看到卡座上的林云起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他是身边环肥燕瘦不止一个人,一位看上去年纪比她稍大一些的富姐儿,大幅度晃动着身体,长发扫过林云起的脸。
  卡座上那群是常来照顾生意的富姐儿,男营销脸上有些尴尬,孤身一人的俊男靓女常常被当作招徕客人的隐形资源,不知道是哪个同事趁他不在做了这种安排。
  “你认错了,我不是夕夕小姐。”许宁夕把账单塞回男营销手里。
  林云起头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脸上带着红,对着许宁夕痴痴一笑,活脱脱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男。
  她却狠不下心离开,有人已经揽过了林云起的肩膀,正在解他的领带。
  她只好对男营销说:“你先把人给我带出来。”
  富姐儿的手还恋恋不舍搭在他的身上,不满地喊,“什么意思,我们座上的帅哥,你们凭什么拉走。”
  男营销进退两难,许宁夕走上前,指了指林云起,“姐,你不知道酗酒的男人都不举吗?”
  姐姐狐疑地望向她,“你的人?试过?”
  许宁夕欲言又止地点点头,“不值,让他骗点酒喝就算了。”
  喝醉酒的人重得很,许宁夕请营销帮她去拦一辆车,暂时扶他到吧台边坐下,酒保倒了杯水。她一摸冰的,没忍心给他喝。
  林云起坐在高脚凳上,下巴刚好搁在她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
  许宁夕不想看他,他举起吧台上的铃铛在她耳边晃了晃,像是努力要引起她的注意,声音带着别样的温柔:“夕夕,你来啦。”
  酒保兴高采烈地示意dj先停下,举起话筒宣布:“哇喔~这位先生请全场shot一杯。”
  聚光灯扫过,人群里传来一阵欢呼,音乐又起,许宁夕夺过铃铛,想到账单上又加一笔,不由得气上心头,想要推开他,却突然被用力抱紧。
  她的头有些发昏了,忘了酒精不能保持清醒,她喝下酒保端上的那杯shot,辛辣的龙舌兰子弹穿过口腔,在心中撕开一道裂口。
  她转头,用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林云起,你是不是想赖上我。”
  林云起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回应着什么,爆裂的音乐像是电流,串起紧贴的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他们的身体在共振中微微颤抖。
  许宁夕生来第一次为男人一掷千金,封闭的场所丝毫没有影响手机的网速,她买单的动作极潇洒,毫不意外地在后门乘上了酒吧的礼宾车。
  车驶出灯红酒绿的热闹街区,林云起枕在她的膝上,许宁夕的衣角被他紧抓得起了褶,脸红红的,没了往日的尖锐和粗粝。
  一盏盏路灯的光快速从他脸上滑过,他的睫毛颤动着睡得并不安稳,许宁夕轻轻摩挲着他的唇,她想是不是咬得太狠了,血液才凝固结痂成深色印记。
  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却摸到他脸上滴滴答答的湿意,像此刻细碎的雨敲在车窗上。
  她也有些困倦了,也许不用这么早去思考天亮之后该怎么办,有人一起相伴回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直到在林云起的家门口,他像一床厚重的棉被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拎起他的手指头对着门锁一个一个试指纹,试到第四个的时候,警报在寂静的夜里尖锐地响起,她想还是狠心点把他掀翻在地,然后原地遗弃。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许宁夕下楼,准备提醒昨夜留宿的房客退房。
  客房里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床单的褶皱也被抚平,许宁夕有些怅然若失,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倒头又睡了一会儿,直到被门铃吵醒。
  林云起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碗,身上围着hellokitty围裙,许宁夕总感觉和她家的那条一模一样。
  许宁夕把门开了条缝,露出半个身子,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有事?”
  林云起看着许宁夕,笑容灿烂。
  “我做了青菜瘦肉粥,养胃,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许宁夕注意到他应该是洗过澡了,青刺的胡茬不见了,头发散在额前,身上带着一阵沐浴乳的香气,配上身上的粉色围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温柔气息。
  这反倒让许宁夕感到危险,她冷着脸说:“不用了,我是反流性食管炎,医生说少吃流食。”
  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
  她换完衣服正化着妆,门铃又响。
  “鸡蛋菠菜面。”
  在许宁夕关门前,林云起伸出一条腿,卡住了门缝,脸上龇牙咧嘴。
  “装什么,我都没用力。”许宁夕冷哼一声,停下关门的动作。
  林云起有些委屈地看向她,“烫。碗好烫。”
  许宁夕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催促她快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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