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愿和解书,夏知暖笑容顿僵,好似有一记重槌凿穿心脏。
连带着她的魂都跟着震了两震。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堪:“你让我跟他和解?你了解状况了吗?”
林景然悠然开口:“具体情况我全了解过了,正式跟你说明一下,我是顾朝他哥哥顾远请的辩护律师,顾朝的事全权由我对接负责。”
“和解,对那个混混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瞧瞧啊,他总是能带给她惊喜。
他当顾朝的辩护律师,简直比拒绝她还要来得残忍。
夏知暖吃力的把视线从文件移到林景然坚毅的面庞上:“如果我不愿意和解呢?”
他淡淡敛眸:“那就上诉吧,但你赢不了。”
夏知暖把协议书甩到地上,第一次带着怒意质问他。
“都说法律维护正义,而你呢林律师,你为什么要去维护一个衣冠禽兽?”
“他是霸凌者!他伤了人,差点把人打死!小成现在还躺着重症监护室!”
林景然的眉轻挑,不甚在意:“顾朝是什么人法律会给出定论,而我作为他的委托人,我只负责维护他的正当权益。”
夏知暖彻底语塞,林景然就站在她的对面,也成了敌对的对立面!
她没空伤心,立马着手找律师为小成辩护,这个官司是一定要打的。
然而两天下来,竟然没有一位律师愿意应诉!
他们听说对方辩护律师是林景然,都说胜诉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甚至还反过来劝她接受自愿和解协议书!
夏知暖有点绝望了。
重症监护室里,她颓然望着病房窗外簌簌飘落的枫叶,低下头惆怅。
“姐……”
这时,身后陡然传来小成虚弱的声音。
夏知暖立刻回神,几步走到病床旁,伸出的手却无处安放。
“小成,我在呢,姐在呢。”
夏相成颤巍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揩掉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桃子了……”
“姐,你素颜的样子真好看。”
夏知暖忙不迭点头应下:“好,以后姐都素颜,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咱们就等做换心手术了。”
“我还等着你痊愈之后,骑着机车带我去兜风呢!夏相成,你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小成轻轻的勾唇,没答话。
他缓缓转头,直直望着天花板突然说:“姐,我和妈妈已经十年没见面了,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夏知暖一怔,马上答应:“好!你等我,我马上把她带过来见你。”
只要有益于小成康复,现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夏知暖几乎是飞回林家的。
她着急忙慌推门而进,只见纪美芙和一群贵妇正坐在客厅有说有笑。
“林太,真羡慕你,儿女双全,瞧瞧我想要凑个‘好’字,可怎么也生不出儿子。”
纪美芙给她递了水果:“这种事催不来的,不过啊儿子确实好,景然不仅长得帅头脑又好,很给我和他爸长脸的。”
夏知暖憋着一口气,忍着上前拉起纪美芙就要走。
纪美芙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一愣,眼里还有欣喜:“知暖,你要带妈妈去哪儿?”
如果不是因为小成,夏知暖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小成在医院,他要见你。”
须臾间,纪美芙的眼里溢出的笑就完全被恨意替代,决绝的甩开她的手。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夏知暖赤红着眼和她四目相对,情绪崩溃。
“纪美芙!小成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十年了,你去见一面会死吗?”
纪美芙笑得决绝:“我的儿子只有林景然!他算个什么东西?”
“夏知暖,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见他,他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干我事!”
周围的贵妇们见状陆续离开,而纪美芙边说边往卧室走,“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
夏知暖看着紧闭的房门舌尖苦涩得厉害。
夏知暖,你在幻想什么呢?
幻想着这个十年前丢弃自己有着重病儿子的人,十年后会突然生出人性和怜悯吗?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盯着那道门怒吼:“纪美芙,我没你这样的妈!”
“我恨你一辈子,就算我也死在外面,也不关你事!”
十年的恨意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头也不回转身,一出门却看到林景然站在风中。
她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失望和气恼。
就这样吧,她也没有精力再说什么了。
林景然却开口指责她:“夏知暖,你永远都长不大吗?”
听到这话的夏知暖突然笑了,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死寂,第一次她不再想要做任何解释。
她缓缓走到他跟前,沙哑着开口。
“我真的想知道,如果顾朝害死了小成,你还会帮一个罪人辩护吗?”
看到她眼角滴落的泪,林景然稍愣了一瞬。
下一秒眸子骤然阴冷。
“像小成那样的混混长大了,也只会为害社会,就是死,他也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