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霓裳压住喉咙的铁锈味,脱口而出:“我不离!”
林文霖睨了一眼,声音染上了薄怒:“合离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你最好配合,不然……休怪我无情!”
他周身散发出寒意,眼神逐渐幽暗。
赵霓裳低低痴笑,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起了白天那名小姐的话,心中升腾起不甘和恨意。
她望着他,眼中退去爱意,难得尖声质问道:“为了迎娶世家贵女,你就要休弃糟糠之妻,林文霖,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如此下作之人。”
她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泪珠滚滚,落在他的长靴上,溅起一圈圈水晕。
“你嫌弃我身上鱼腥味重,你可知你入京赶考的钱,都是我卖鱼一点点攒的,你们读书人精贵死要面子,怎么现在又不要脸面了?”
撕去了温柔小意的脸面,她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林文霖闻言眼神一暗,抬脚踹开了她。
他上前一步,踩住了她的手背,似是没察觉到她的痛苦,兀自加重了力道。
他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当初我会娶你?早些认清现实,不要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赵霓裳心下一痛,直勾勾的盯着他,咬牙道:“反正我不离,我与你成婚三年,上有孝敬父母,下有打理宅院,你没有理由休我!你就不怕我闹到衙门上去!”
林文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响才道:“希望你之后不好后悔。”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烛火跟着熄灭,柴房冷风灌进,赵霓裳只觉如坠冰窟。
黑暗中,她望着他的背影,心存侥幸,还希望他能回头。
可直到夜深人尽,她脱力昏厥,他也没人来看她。
……
那夜过后,赵霓裳大病一场。
她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高烧不退。
除了林明微实在看她可怜,偷偷给她送过一次白粥外,林家再无一人来看她,像是要活活熬死她一般。
还是她命大,靠着屋檐漏出的雨水充饥,硬生生扛了过去。
这一日,阳光和煦,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户撒入屋内,驱散了些许灰尘。
她躺在发霉的被褥上,精神好了些许,吃力的下床,想要去晒晒被子。
路过大堂时,她只粗粗的扫了一眼,便顿在了原地,走不动半步。
林文霖坐在陈雅琴的身侧,亲自替她夹菜,以往尖酸刻薄的林母此刻一脸慈祥,就连经常与她不对付的林明微也是笑的一脸讨好。
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多余的。
这个发现,让赵霓裳心头一阵苦涩,她想上前质问,可是她连这点力气也无,仅剩些皮包骨头,像只幽怨的厉鬼。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灼热,林文霖侧头与她对上,眸中温柔退去,只剩刺骨寒意。
陈雅琴也发现了她,面色不虞道:“文霖哥哥,你们家这奴才一直杵在门口干嘛,怪渗人的。”
林文霖放下碗筷,安抚她道:“别怕,她从乡下来,自幼粗鄙惯了,我还在教她规矩。”
陈雅琴点头,冲他笑了笑:“还是文霖哥哥心善,要在我家,下人敢如此没规矩,早就被打死了。”
她转而又道:“不能给奴才好脸色,文霖哥哥让我来帮你吧!”
林文霖摸了摸她的头,眼底闪过宠溺,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一同站在了赵霓裳的面前,男俊女俏登对得很。
赵霓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下一瞬她的脸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陈雅琴,没想到她突然会动手。
陈雅琴叉腰道:“见到主人家还不跪下,你在人牙子那里如何学的规矩。”
林文霖嘴角挂着浅笑,他缓缓走到赵霓裳的身边,在她耳侧低声道:“你可知小渔村赵家夫妇身在何处?”
赵霓裳瞳孔一震,面色瞬间煞白,手一松,被褥掉在地上。
林文霖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陈小姐,教你规矩,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