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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誉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文件,燕仪躺在他怀里,疲惫地合着双目。
  她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呼吸很轻,逐渐变得匀称,两颊微红。
  沈誉卿看着文件,目光不自觉地移到她身上。昨晚闹到很晚,今天又陪赵俞杰去逛了街,燕仪显然有些劳累了。
  刚才她赖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说困了。沈誉卿回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做法,学着之前的自己坐了下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小憩一会儿。
  燕仪作为赵乾的外孙女,沈誉卿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有这个权利享受他的温柔。
  何况对沈誉卿而言,对她做体贴戏码,并不算一件难事。
  沈誉卿看着她散落在脸颊的几缕碎发,不禁伸手轻轻剥开,让那张白净秀气的脸露出来。
  沈誉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方停留了一瞬,似乎隔空都能感受到那阵细腻的触感,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来。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将视线转移到文件上。
  前段时间太荒唐了,就算燕仪是个合格的,不算太差的妻子,他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成一个随地发痴的酸腐情圣。
  燕仪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梦中嗫嚅了一声,沈誉卿没听清,她又动了一下脑袋,似乎枕得不太舒服。
  他放下文件,双手护住她的脖颈,轻轻抱着她挪动了一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轻呼声,沈誉卿转头就看见他岳母赵俞杰,正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们。
  恰在此时,燕仪醒转过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抬眼便对上沈誉卿一双幽深的瞳眸。
  燕仪顿了一下,刚起身就看见母亲脸色阴晴不定的走过来。
  “你……”赵俞杰皱眉道,“怎么不回房休息?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沈誉卿淡笑道:“我让燕仪休息一会儿而已。”紧接着,他又继续说,刚才佣人来讲晚饭差不多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
  赵俞杰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燕仪感受到她的眼神,虽然刚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但也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不端庄的模样,忙整了整衣服。
  “姑爷先走吧,我给燕仪梳个头发再出去。”
  沈誉卿微微点头,先行离开了,赵俞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他的样子……倒是对你不错,只是太亲近了也不好,”赵俞杰飞快地拔下女儿头上的簪子,给她重新盘发,“哪家少奶奶这么不庄重?今天还好是我,如果让你公公婆婆撞见了,人家怎么想?要是有客人在,那更不像话了。”
  燕仪垂着眼皮,还有些困意未散:“我知道的,母亲。”
  燕仪这下找回了点和母亲相处的感觉。赵俞杰吃软不吃硬,如果逆着她来,跟她唱反调,她一定生气,甚至暴怒。
  所以对她说的话,燕仪能听就听,不能听的就尽量当耳旁风,面上点头就是了。
  反正也改变不了母亲的想法,又何必让彼此不痛快呢?
  因为赵俞杰的到来,沈公馆准备的晚饭是天津菜,厨房的人私底下问过燕仪,知道八珍豆腐和虾酱鸡都是赵俞杰爱吃的,这两道做得尤其用心。
  赵俞杰这顿饭吃得很舒心。沈应蝉话很少,跟她寒暄了几句,问候一下赵乾,就不怎么开口了。
  沈老太太则不怎么说话,想来还在生街上那顿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俞杰。
  燕仪和沈誉卿每次在大饭厅吃饭也都不爱讲话,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很沉默。
  只有赵俞杰专心扒着碗里的饭,吃得挺香的。
  夜里回到房间,燕仪上前帮沈誉卿脱下外套:“明天还要去办公吗?”
  这阵子其实沈誉卿已经没什么差事了,今早他赶过去,也只是交接几项工作。他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事情,岳母要出去逛逛吗?我陪你们吧。”
  “你难得休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沈誉卿闻言看向她,燕仪正解开他的领带,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颈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来她的体温。
  沈誉卿似乎从她探究的眸色里看出了什么,忽然一笑,抓住燕仪的手:“跟我客气什么。”
  他掐了一下她光滑的脸,很快又放开,极为柔嫩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蜷了一下手指。
  燕仪笑了笑,见沈誉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亲昵的模样,心想,今天他言行间的不自然和疏远,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京郊的法明寺特别出名,许多人都说那里灵验。赵俞杰一大早起来就说要去上香,燕仪换了身素净衣裳陪她。
  沈誉卿放下手里的报纸,说自己左右无事,也陪着过去。
  赵俞杰坐在轿车里,看着女儿女婿和睦的样子,还算满意,沈誉卿算是给足了她这个丈母娘面子。
  “菩萨保佑你们平安回来了,可不能不去多谢菩萨。顺便也求个签……”赵俞杰话锋一转,原本想说看看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但看见燕仪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沈誉卿只是笑了一下,并未追问,想来也是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默不作声地扫了燕仪一眼,只见她缓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回座椅上。
  这天早上法明寺的人很多,他们跟着人流走进大殿里,迎面而来的佛身庄严肃穆,通体慈悲金光,四周烟雾缭绕,香火旺盛。
  “听说皇上还来这儿上过香?”赵俞杰语气有些激动。
  沈誉卿和燕仪对视了一眼,微笑道:“这座佛寺以前就是皇家礼佛用的。”
  上完香赵俞杰就说要去求签,解签的队伍排得很长,燕仪和沈誉卿就先出来外面走走了。
  燕仪一出来,就看见佛寺前那棵高大雄伟,枝繁叶茂的菩提树。秋风扫过,金叶飘摇满地,树枝间暗红色的布带随风飞扬,上面写满了人们的欲念。
  树前立着块玄色石碑,上书:“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燕仪看着这块石碑发了一会儿呆,再回头,却不见了沈誉卿的踪迹。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便打算先在这树底下等着。
  谁知她刚在石凳上坐下,眼前便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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