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的茶水已然凉透,林泽远离开也有好一会儿。楚欢颜却一直坐在那儿,看着那簪子。弦月虽不明原因,但也看得出来,自家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小姐,您要是看着这簪子不快,奴婢去把它给扔了。”“不必。”楚欢颜笑着摇头,“扔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毕竟这可是林泽远费心费力,让人从尸体头上拔下来的。”“什么?”弦月猛然一惊,整个脸色骤变。回过神后,弦月气红了眼,“当真是太过分了,小姐,他怎么能这般欺辱您!”
“颜儿,颜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泽远的声音,将楚欢颜的思绪拉回。
她目光再次移向了一旁的簪子。
上一世,这是林泽远送她的唯一的礼物。
她虽不喜欢,觉得款式有些艳俗,但看在林泽远的面子上,还是带过不少次。
她现在还记得,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周身瞬间腾起鸡皮疙瘩,还有胸口那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的怒火。
“颜儿,你不喜欢吗?”林泽远的询问声再一次响起。
“不。”楚欢颜慢慢收回目光,看向林泽远,“我很喜欢。”
“那太好了!”
林泽远面露喜色,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尽的得意。
楚欢颜没有错过那抹神色,她在心里面问自己,为何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没有发现呢?
“颜儿,我替你戴上吧。”林泽远隔着帕子,拿起了那只簪子。
“为何要隔着帕子?”
“我来的时候匆忙,手上沾了墨渍没来得及清洗,怕弄污了这簪子。”林泽远摊开手掌,指尖果然沾了墨水。
楚欢颜扯了一下唇,还真是准备充足。
偏了偏脑袋,她躲开了林泽远的动作,“先放下吧,我现在不想戴。”
“颜儿,不如我还是替你……”
“我说先放下。”楚欢颜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他。
林泽远拧了一下眉,放下簪子,语气失落的开口:“颜儿,你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楚欢颜摇头,“这簪子和我今日的妆容不搭。”
林泽远打量了一下楚欢颜的妆容和发饰,又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见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是我疏忽了。”
楚欢颜端起茶杯,余光瞥着林泽远,借着喝茶,掩下了眸中的冷意。
这一幕,上一世倒也发生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担心林泽远误会她在嫌弃,于是任由对方替自己带上了簪子,还满心欢喜的道谢。
现在想想自己当真是太蠢了,林泽远今日前来本就是有求于她,莫说自己拒绝戴簪子,恐怕就算现在装作闹脾气,再扇他一巴掌,对方也只能忍着陪笑脸。
“簪子我收下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莫要耽搁了读书的时间。”
“这……”林泽远果然露出一脸犹豫之色。
“怎么,泽远,你今天过来是还有别的事吗?”楚欢颜装作疑惑。
“颜儿,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差不多找到门路能够替我疏通,让我可以参加科举应试吗,不知这件事情现在如何了?”林泽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十分平常,仿佛只是偶然想起。
“我已经派人试过了,不过之前是我想多了,那条路走不通。”
“为何走不通?”林泽远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见楚欢颜眸光探究的朝他看过来,又忙道,“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路子,定然花了你许多心思,若是走不通的话,未免太可惜了些。”
林泽远心底猜忌,到底是真的走不通,还是楚欢颜没有尽力?
“无妨,这件事情本就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应当徐徐图之。今年科举定然是赶不上了,等明年吧。”楚欢颜放下茶杯。
“还要再等一年,那也未免太久了些。”林泽远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楚欢颜的反应,“颜儿,其实我也未必非要走科举这条路。”
“哦?”楚欢颜又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侯府毕竟根基深,人脉广,你不如帮我想办法疏通疏通,让我先行入仕,哪怕只是在皇城当个小官也可。”
小官也可?
楚欢颜心头讥笑。
上一世,林泽远也是这般说的,自己一开始反对,可后来见林泽远闷闷不乐,还是让步,想方设法给他弄了个翰林院编修,这已然很是不易,可林泽远在得知只是从七品时,脸上的失望再明显不过。
“颜儿,你觉得如何?”林泽远试探着问道。
“这只怕有些不合规矩吧。”楚欢颜神色为难。
纵使是从七品,可倒也没有妨碍林泽远自此卯足了劲,踩着侯府往上爬。
“颜儿,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常见,而且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二人的将来。你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只要我能入仕,我们立刻就成亲,也省的拖延耽搁了你。”林泽远目光真切,仿佛溢满了对接下来生活的期待。
他原本倒也没有这般急切,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依依那边总是难以安心。
思来想去,他还是要抓紧时间快点进入朝堂,再借着侯府,迅速往上爬。
到时候,他便可以彻底踢开楚欢颜,和依依终成眷属!
林泽远心底设想着将来,眼底不可控的冒出一丝精光。
冷漠又卑劣!
楚欢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这样的林泽远,忽的勾唇一笑。
“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你答应了?”林泽远神色欣喜。
楚欢颜心头笑意浓重,悠悠开口:“是啊,我答应了,你先回家中等消息吧。若有结果了,我一定亲自登门告诉你。”
案几上的茶水已然凉透,林泽远离开也有好一会儿。
楚欢颜却一直坐在那儿,看着那簪子。
弦月虽不明原因,但也看得出来,自家小姐的心情很不好。
“小姐,您要是看着这簪子不快,奴婢去把它给扔了。”
“不必。”楚欢颜笑着摇头,“扔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毕竟这可是林泽远费心费力,让人从尸体头上拔下来的。”
“什么?”弦月猛然一惊,整个脸色骤变。
回过神后,弦月气红了眼,“当真是太过分了,小姐,他怎么能这般欺辱您!”
楚欢颜没有开口,伸出手要拿起那只簪子。
“小姐您别碰!”弦月慌忙开口,随即立刻上前,隔着帕子拿起了那只簪子,“您要怎么处理告诉奴婢,奴婢来就好!”
怎么能让小姐碰这般晦气之物!
楚欢颜心头一暖,冲着弦月笑了笑,“那你找个地方放好,过几日,我要用它送礼。”
“送礼?”弦月一愣,虽然心头不解,但还是点头应声,“是,奴婢一定好好收着。”
“还有……”楚欢颜靠在椅子上,眉眼幽幽,“派人去请胡太医过来。”
“小姐,您这是想要?”
楚欢颜侧目看着弦月,懒洋洋一笑。
“待人来之后,你佯装不经意的透露,就说林泽远软硬兼施,求我帮他买官。我不愿意,被磨的身心俱疲,林泽远今日走后,我一时头晕眩,便晕了过去。”
既然林泽远希望她能想办法,那自己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她这就想办法,将林泽远的后路断的更彻底点!
当然了,林泽远想要的小官身份,自己还是会送给他的!
半个时辰后,胡太医被弦月引进来时,楚欢颜靠坐在床边,发丝半散,脸色泛白,俨然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跟着胡太医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