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此处毕竟是臣女的闺房,您继续留在这儿恐有不妥。”“楚小姐不是还想着给孤当外室吗,又何必如此拘泥。”调笑的话语出口,可是却罕见的没带什么笑意。萧瑾之认真的看着楚欢颜,“楚小姐心头到底因何事郁结?”“太子殿下也知道,臣女父母早亡,府中事物繁多,皆由我一人负责,难免有些操劳。”楚欢颜敷衍开口。“是因为你那个未婚夫吗?”萧瑾之问道,“还是因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亦或是,拼命要嫁穷书生的妹妹?”
“太子殿下突然大驾光临,臣女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楚欢颜看着萧瑾之,脸色差点绷不住。
这人是阴魂不散吗,怎么处处都有他。
“楚小姐不必多礼。”萧瑾之摇着手中的扇子,悠哉开口。
“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和胡太医一起进来?”
“这个嘛,说来也巧!”萧瑾之笑意愈浓,“孤正好在胡太医处讨教养颜秘术,看如何才能长久维持孤这绝世美貌,恰好听说楚小姐病了,所以就顺便来探个病。”
楚欢颜:“……”维持绝世美貌?
她瞥了一眼萧瑾之那张风流华贵,俊美惑人的脸……
好吧,似乎的确不大能反驳。
一旁的胡太医听着萧瑾之这话,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心头泛起几分无奈,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箱放在一旁,然后便开始打开药箱。
趁着胡太医拿脉枕的功夫,萧瑾之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楚欢颜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胡太医诊脉之术素来高明,楚小姐想在他面前装病,恐怕是找错了人。”
楚欢颜一挑眉,萧瑾之又为何能笃定自己是在装病?
不待楚欢颜开口,胡太医已经走到了床榻边上,将脉枕放好。
他看了一眼萧瑾之,又看了一眼楚欢颜,见后者并没有开口赶人,他也懒得招惹这位太子殿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沉默的开始搭脉。
楚欢颜没有因为萧瑾之的话而觉得紧张,胡太医的医术她自然清楚,不过所以既然请对方前来,那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并没有设法装病,毕竟装病的法子里大多要用药。可若是贸然用药,导致脉象混乱,在胡太医面前,未必不会被察觉。
一旦引得对方怀疑,那自己和弦月的话,在胡太医面前也就不再可信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脉象并无什么异常,也不能说明自己刚才就没有突然晕厥。
房间之中安静了下来,胡太医凝神,认真地给楚欢颜诊脉。
原本神色平和,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上,却渐渐眉头皱起,露出了凝重之色。
“根据脉象来看,楚小姐日夜忧思,郁结于心。”
萧瑾之一愣,脸上笑意僵住。
刚才他进侯府时,听楚欢颜身边的贴身丫鬟说林泽远软硬兼施,楚欢颜被气得突然晕厥,再联系一下胡太医那位做吏部侍郎的弟弟,他心里面对于楚欢颜的目的便有了猜测,因此,也并不相信她是真的生病了。
难不成是楚欢颜刻意服药,影响了脉象?
这个念头一出,立刻又被萧瑾之在心里面否定了。
若真是服药的话,胡太医未必诊不出来。
而此刻,听了胡太医的话,楚欢颜心头也忍不住一愣。
日夜忧思吗?
“胡太医,可我近来睡眠十分不错,每到夜间总能很快入睡。”
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自从重生以来,她还未曾有过一日失眠,难以安寝。
胡太医摇了摇头,“若是心中郁结,平日里却无丝毫影响之症,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或许反而说明,楚小姐将心中之事压抑的太深,未发于表而困于里,未发于外而存于心,长此以往,恐于身体有大碍。”
“胡太医,那该怎么办?”弦月听到这话,顿时急切起来。
她还以为小姐请胡太医过来只是装病,可没想到小姐的身体竟然真的出了问题!
胡太医看了看楚欢颜,片刻之后收回了手。
“没办法。”
“胡太医,您医术高明,怎么会没办法呢,求您……”
胡太医摆了摆手,打断了弦月的话。
“心病难医,恐怕只有楚小姐自己知道心中因何郁结,若不能自我消化排解,其他人也无能为力。”
“可是……”
“弦月。”楚欢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复又看向胡太医,“近来事情颇多,所以可能心底有些隐忧,有劳胡太医奔波了。”
“无妨。”胡太医摇头,看着楚欢颜叹了几口气,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并未开什么药方,便拿着药箱离开了侯府。
楚欢颜示意弦月代自己相送。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楚欢颜和萧瑾之二人。
“太子殿下,此处毕竟是臣女的闺房,您继续留在这儿恐有不妥。”
“楚小姐不是还想着给孤当外室吗,又何必如此拘泥。”
调笑的话语出口,可是却罕见的没带什么笑意。
萧瑾之认真的看着楚欢颜,“楚小姐心头到底因何事郁结?”
“太子殿下也知道,臣女父母早亡,府中事物繁多,皆由我一人负责,难免有些操劳。”楚欢颜敷衍开口。
“是因为你那个未婚夫吗?”萧瑾之问道,“还是因为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亦或是,拼命要嫁穷书生的妹妹?”
可若只是因为一个狼心狗肺的未婚夫,和一对不成器的弟妹,他觉得按照楚欢颜的性子,似乎不会忧思到这种地步。
楚欢颜抬眸看向他,对上萧瑾之探究的目光。
桃花眼深邃,但是却明显并无恶意。
好一会儿过后,楚欢颜反问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关心臣女?”
“呵,自然是因为楚小姐是个美……”
萧瑾之的话没能说完,便看到了楚欢颜意兴阑珊的收回了目光。
“怎么,楚小姐不信?”
“太子殿下都不信臣女的话,臣女又为何要相信殿下。”
萧瑾之噎了一下。
也是,自己拿话敷衍楚欢颜,又凭什么指望楚欢颜能同自己说实话。
房间之中,一阵沉默过后,萧瑾之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孤也说不清为何,一开始许是觉得楚小姐有些有趣。再后来……”萧瑾之微顿了顿,眸光里流露出几分孤冷的笑,“或许是觉得,楚小姐和孤有些像。”
“像?”
“是。”
萧瑾之点头,眼底的笑意尽数消散,一双眼睛如暗夜星辰,明亮皎洁的背后,是一望无垠的漆黑。
“明明身边簇拥着不少人,可有时候却又似乎茕茕孑立,一无所有。明明有手足兄弟,血脉亲情,可有时又觉得,世间之情多数飘渺,如镜花水月,难以恒久。放眼望去,偌大天地,格格不入。”
楚欢颜心尖一颤。
偌大天地,格格不入?
是了,或许她直到现在,都还未曾彻底融入到这一世。
她就像是奈何桥畔的一缕孤魂,投胎之时,偶然窃得际遇,得以重活。
可此刻的皮囊里装着的,早已经不再是这一世该有的魂魄。
满心欢喜,满心恨意,满心盘算,无一人可诉说。
不过……
楚欢颜看着萧瑾之,下一刻,却又忽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