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心中秉持人人平等,对待将军府的下人,也如同朋友伙伴一般和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将军夫人的喜欢,明明所有人都说,她是亲小姐,是将军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是将军府的福星,骄傲,可不知怎的,自从宁将军成了镇北侯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因为太子的一句戏言,自己便搭上了后半生。宁心安,你怎么能害镇北侯府,难道要因你一人的过失,让整个镇北侯府受难吗?你怎么担待得起!你简直就是侯府的灾星!
“千岁。”苏正青敲响房门,走了进来。
“孟府送来的那些礼,已经搬过来了,请千岁过目。”
宁心安随着周元景走出偏房,看见地上的歉礼,也有些好奇。
前些日子荣王世子向孟家嫡女提亲,两家已经定下婚事,看样子,孟达是直接把这荣王府送来的聘礼拿了一半过来了。
院中,整整四个大箱子摆在庭中,
“打开看看。”
“是。”苏正青招手示意,两名侍从立刻将箱子都打开来。
整整二十四寸的箱子里,装着满满一箱的黄金,其他箱子也是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
珍贵药材万年雪参,茗茶酒盅,玉饰乐器这种小玩意儿,甚至连皇贵妃才穿得的绫罗绸缎都送了四匹过来,
她探头看了眼那些小玩意儿,却见里面有一把长箫,虽然有萧套装着,却见里面的玉质漏了一点出来。
这孟大人的歉礼,也不见得有多么用心,怕只是将荣王世子送来的那几箱彩礼,随便挑了些便送过来了,
他倒是个聪明人,若是他亲自来这千岁府,那拿的东西必定不一样,不过她一个小女子,拿的东西轻浮些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千岁怪罪,便是她的错,若不怪罪更好。
“孟府送来的这些礼,惯是些马勃牛溲的东西。”周元景面色如常,可也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很是愉悦,
“本座不喜这些小玩意儿,往后,凡是孟府送来的东西,都送到织锦院去。”
“是。”苏正青应下一声,便招呼着人将这些东西送往了织锦院。
千岁这话,是要将这些宝物赏赐给宁心安。
她乍一听这话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转瞬,心情却荡漾了几分,谁不爱财呢,她也是,虽然千岁的赏赐并不少,但是头一回拿这么多,
也是,千岁自己就有小国库,哪会看上这些小玩意儿,但她喜欢,
“多谢千岁!”
“既是你凭本事从孟府带回来,那便是该你的。”
周元景淡漠开口,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怎的,竟有些宠溺。
宁心安看向那四大箱的珠宝,眼神又多落在那支萧上多瞧了两眼,这一幕恰巧被苏正青瞧着。
“这玉箫材质倒是好,可惜我们不懂乐理,心安,你可懂得?”
苏正青适时开口,将箱子中的玉箫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长箫通体浑白透亮,古拙浑朴,苍劲沉稳,白玉里透着些许翠绿,又显得温润细腻,上面雕刻着繁琐花纹,柔润有泽,天然通透。
这是一整块玉雕刻而成,近两尺的长箫,不光这原料难寻,就是这雕刻技术,也难有几人做到,耗费的工时那更不用说了。
“略懂一二,小时候因为不喜欢习武,整天无所事事,钻研过这些小玩意儿。”
提及习武二字,她倒是有些苦笑,不喜欢武,却不得不习。
宁心安将玉箫捧在手心,近距离的观察后,真是越看越喜欢。
“以你的资质,那便是懂得多了,何必谦虚。”瞧着她满心欢喜的模样,苏正青试探说道,
“我……”苏正青的话,倒是让她回想起了很多记忆。
当初娘亲夸赞,她的双手是这玉京最巧的手,她的曲艺,若是拿出去让世人评价,定是整个玉京,乃至整个东临国都难有人能比肩的地步,
可最后……她握着萧的手指忍不住轻颤,四年前,那根根银针插入手指的痛感她清晰记得,
苏正青见她有些发白的脸色,顿时噤声,怕是她又想起了镇北侯府的事情。
“千岁,属下先下去办点事了。”
“嗯。”周元景的脸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其他过多的表情,
“若是无其他事,也便可回去了。”
说完此话,他便去了书房。
“是。”宁心安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说。
千岁这话,似乎是有些愠怒,若她真的走了,才是真的有事,实际上,她还得多留一会儿。
她知道千岁为何怒,怒她不争气,五年前的事要记到现在,怒她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也不敢回自己的屋子,只等他忙完公事回来,手里还握着那把玉箫。
掌心的温度传到了玉箫身上,玉质看起来更加温润细腻,上好的材质,即使以前在将军府也未曾见过。
距离她原本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了……
被将军府赶出来,也是快五年前的事了。
他们都忘了吗?镇北侯是怎么一步步,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将军,成为封侯赏爵的大将军,他们都忘了吗?
不仅如此,她心中秉持人人平等,对待将军府的下人,也如同朋友伙伴一般和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将军夫人的喜欢,
明明所有人都说,她是亲小姐,是将军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是将军府的福星,骄傲,可不知怎的,
自从宁将军成了镇北侯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因为太子的一句戏言,自己便搭上了后半生。
宁心安,你怎么能害镇北侯府,难道要因你一人的过失,让整个镇北侯府受难吗?
你怎么担待得起!你简直就是侯府的灾星!
为何到了最后,变成了这样,是他们糊涂了吗?是他们忘了?
她没有错,凭什么要为这件事情买单!
爹,娘,如果你们来找心安,心安就原谅你们。
十年亲情,哪能说断就断。
可是,她等了一年,别说来寻她,甚至半点消息也没有,哀莫大于心死,
不知何时,萧凑到了嘴边,被她吹奏出一首首曲子,带着她的悲伤和思念,
吹着吹着,她不禁已经泪流满面,多久了,没有再提起镇北侯将军府的一切。
她不再是曾经的她了,自从经历了镇北侯府那件事后,自从……成为了千岁府的人后,她再也不是那个镇北侯府后院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书房里,周元景执起紫毫笔迟迟落不下,听着窗外低沉悠扬的箫声,夹杂着丝丝的伤感传来,那浑然天成的韵律,揪着人的心不放,笔尖落下,女子的轮廓跃然纸上。
“……错问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