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东西啊他,明知道抑郁症经不起刺激,他还因为三两句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冷着脸折磨她。“对不起,我,”自打出生伊始就高高在上,三十年来唯我独尊,姿态睥睨天下的顾砚辞,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自我检讨加道歉,“我这个人,习惯了别人奉承我,讨好我。突然之间有人违逆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脾气。”他转过林浅的身子,一双大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指,举到胸口前,真诚许诺,“以后,我尽量克制自己,体现为人丈夫应有的包容心胸。”
“原来,”顾砚辞挂断电话,单手撑在墙壁上,嘴边讥嘲的笑意,若隐若现浮动,“顾太太急着回去,是要跟我的好侄儿约会呢。你以什么身份见他?前女友,小姨子,还是小婶子?”
林浅心里翻来覆去,臭骂顾晋深,狗渣男,就会添乱。
她垂眸看向地面,轻声问:“你怀疑我跟他旧情复燃了?”
顾砚辞菲薄的嘴唇微弯,嗓音幽寒的令人心颤,“他在咖啡厅约你,你不远千里急着赶回去,我怀疑你俩,剪不断,理还乱。”
林浅:“……”
她急着赶回去,面见顾晋深的原因,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
“想多了!”林浅睫羽掀起,眼神空洞,眼角闪耀晶莹剔透的泪花,“我不可能原谅一个既伤我心,又伤我身的渣男。”
她放下手提包,当着顾砚辞的面,拉开连衣裙背后的拉链,任由衣服顺着身体滑下,落在脚边。
“你看,”林浅转身,袒露着的腰背,完完全全,映入顾砚辞的眼眸,“我背后的烫伤,你见过,知道来历吗?”
她背后,胸椎骨以下,骶骨往上位置,弥漫着大片大片的浅褐色印记,在白如凝脂的雪肌,显得尤为刺目显眼。
自然,这片印记,顾砚辞见过,他第一次解开林浅衣衫的时候,一清二楚看到。
他当时看出,这是烫伤遗留的痕迹,出于礼貌,他没有打听烫伤来由。
此时听林浅一说,顾砚辞心领神会的猜到答案,“顾晋深烫的?”
林浅仰头,让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消弭在眼眶里,“是的,吴婧婧诬陷我,说我故意烫伤她的手。他帮吴婧婧出气,端起一盆开水泼到我身上。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记得开水淋在身上,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顾砚辞的心脏,像乱麻般揪成一团,他双手握着眼前女孩的细腰,右腿弯曲,单膝跪地。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并整个心脏都在战栗。
林浅那么瘦,几乎瘦到弱不经风地步,一身肌肤苍白的几近半透明,这样一个纤弱单薄的女孩儿,顾晋深居然狠得下心,拿开水泼她,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他能想象,林浅那时候,身心遭受重创的伤痛。
他眼前,清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吴婧婧哭哭啼啼的依偎在顾晋深怀里,咿呀嗯呀哭诉委屈。林浅状如落汤鸡般跌坐在地,痛的泪流满面,却是不肯发出一声呜咽。
顾晋深,则一脸讥讽地说:哭什么哭,哭了我也不会心疼你,我只心疼我怀里的吴婧婧……
“过去了,都过去了!”顾砚辞将眼前的林浅,当成四年前那个备受欺凌的可怜女孩疼惜,他安抚性的亲吻她背部的烫伤印记,哑声抚慰说:“以后,你有我护着,它们,再不能欺负你。”
林浅一语不发的弯腰,捡起连衣裙,穿上,语气冷静说道:“你现在,相信我对那个渣男,只有憎恨没有余情了吧。”
“我相信,”顾砚辞起身,从林浅身后抱住她,“让我抱抱,等会再走。”
他紧搂林浅瘦骨娉婷的身子,想用他的怀抱温暖她,让她感受到他给予她的人间真情。
林浅毫不领情,在他怀里挣脱,试图摆脱他,“放开我,你这个人,性情古怪,动不动乱发脾气,我不敢待在你身边。”
想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顾砚辞身躯僵硬,整个人几乎被愧疚自责吞没。
他不是东西啊他,明知道抑郁症经不起刺激,他还因为三两句随口说说的玩笑话,冷着脸折磨她。
“对不起,我,”自打出生伊始就高高在上,三十年来唯我独尊,姿态睥睨天下的顾砚辞,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自我检讨加道歉,“我这个人,习惯了别人奉承我,讨好我。突然之间有人违逆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脾气。”
他转过林浅的身子,一双大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指,举到胸口前,真诚许诺,“以后,我尽量克制自己,体现为人丈夫应有的包容心胸。”
他双手温热,散发着三十岁男人特有的成熟稳重的温度。
林浅清晰感觉到,有一股股热流,从他手掌里渗透而出,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手心。
她仰头,正好对上顾砚辞深邃的双眸,眸光是惯常的漆黑冷沉,眼底深处却有两簇灼灼闪耀的暖光,光芒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就仿佛,是性情清冷淡漠的他,将他生命里仅有的一点温暖温柔,悉数给予她。
转瞬,林浅自嘲勾唇,想多了!一个心里另有所爱的男人,他眼底的柔情,绝不可能是为她而燃。
“顾总,”林浅淡笑,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别说那些让我想歪的暧昧话,别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顾砚辞哑然失笑,搂林浅入怀,摸摸她头发说:“到底是小姑娘,眼睛里只有爱情。过来人告诉你,成年人除了爱情,还有责任。比如我,我是你老公,自然要承担起为人丈夫应尽的责任。”
林浅在他怀里,神智清醒的深呼吸,责任,仅仅是责任,与爱情无关。
也是,三十岁的老男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儿女情长的感情已消弭殆尽,只剩下责任心。
他异于常同龄人之处,大概是他那份贪得无厌的强烈欲望吧。
“混蛋!”林浅扭了扭酸沉疲软的手臂,碎碎念嘀咕,“一把子年纪的老男人,那方面也不知道克制点,迟早有一天*尽人亡,嗝屁在床上。”
她声音细微,顾砚辞听不清,估摸着,小姑娘在碎碎念骂他。
“好了,”林浅从顾砚辞掌控中抽出双手,“你忙你的事,我走了。”
顾砚辞挡住她去路,以长辈口吻训斥她,“快中午了,不吃饭,饿着肚子乱跑,饿出毛病有你受的,果真是小孩子,不知道爱惜自个。”
咳咳,林浅恶寒,爹味好浓,闹了半天,她找到个爹系老公。
“乖,吃了午餐再走。”顾砚辞拿起手机,拨通套房管家的电话,“往我房间里,送一份最高档次的套餐,是的,就现在。”
林浅瞪他一眼,气咻咻抱怨:“没法吃饭,我手酸,酸的抬手都费劲,拿不起筷子。”
良心被狗吃了的顾砚辞,想起她手酸原因,没心没肺的微笑。
笑完,他大包大揽地说:“没事没事,吃饭的时候,你想吃的东西,我亲手喂到你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