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钟前,傅萧霁刚要休息片刻时,却侍从来报:昨夜有一难民混入知州府,行刺失败被当场擒获,豫州知州大怒,扬言要将此人于城门口当众凌迟。此言一出,城内灾民群情激愤,与官兵纠缠起来,想救出那名刺杀者。傅萧霁听完,立刻披上外衣,推门而出。他本想去李月纾房中嘱咐她今日万不可出门。但转念一想这个时辰,李月纾应是还歇着。于是只在房门前站了片刻,吩咐一名侍从,保护好李月纾,便转身匆匆离开。等那脚步声走远,李月纾起身,寻了个由头支开那名侍从,便出门寻傅萧霁。
豫州城内,流民遍地。
官府借口贺燕楚帝明年寿诞,大兴土木修建行宫。
当地富商趁此哄抬米价,而权贵依旧生活奢靡。
酒楼之上,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随手从楼上丢下一块糕点,哄笑的看着一群灾民追逐抢食。
官府开设的施粥铺被围得水泄不通,可最后被分到灾民碗里的只有飘着几粒米的米汤。
灾民群情激愤的想要个说法,但只得到官员声色具厉的叫骂。
李月纾思及白日所见的场景,想起豫州城民的惨状,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胸口闷闷的像被堵着一块大石头。
她起身,决定出门散散心。
忽然,她发现,傅萧霁房内的灯还亮着,里面隐隐传出争执。
她有些好奇,悄悄的靠过去,伏在门上。
“凶歉之年,饿殍盈途,民穷而财尽,官恶而世乱,怕是后患无穷。”
傅萧霁的声音中,尽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之色。
“怕上面怪罪,紧闭城门,不许灾民出城,豫州知州这出瞒天过海之计,当真可笑!”
“豫州官员,不思赈灾之法,什么为皇上贺寿修筑行宫,分明是要讨好皇后!”
“如今皇后大权在握,与殿下势如水火,不如趁此机会,折了皇后一臂!”
房内,傅萧霁随行的几个幕僚争吵起来。
“孤身为太子,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南楚₱₥子民受苦。孤这个太子当得……属实窝囊。”
傅萧霁的声音透着无力的疲惫感。
李月纾闻言,瞳孔微微一震。
忽然之间,她想起幼时,父皇站在城楼之上,叹息日渐衰微的南疆国势。
她记得那日父皇说。
“身在皇家,享子民拥戴,就该忧百姓疾苦。”
李月纾微微皱眉,抿着唇,又悄然回到了房中。
她重新躺回床上,心头又添一抹心绪。情绪翻涌间,微微倦意涌上,李月纾缓缓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吱呀”一声。
有一道身影坐在了她的床边。
脸上传来那人指尖的温热。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纾儿,我以为等我上太子,我就能给你最好的,可是却不知,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身不由己,于你是如此,于国事更是如此……”
李月纾忽然又记起,她曾经问过母后,为何在母后宫里总不见父皇。
母后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苦笑一声。
“世上之人,总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父皇……只会比旁人更多”
那个时候,她仰起头,望着母后问。
“那母后也有吗?”
李月纾记得当时母后没有回答她,沉默良久,开口有些颤抖。
“月纾以后,万万不要嫁入深宫。”
“母后只希望月纾永远不懂。”
李月纾悄悄的睁开眼,正对上傅萧霁转身离去的背影。
傅萧霁身形微佝,不似之前挺拔,双肩微微往下塌,似乎是被什么重担压在上面。
她见过傅萧霁很多背影,比如挺拔的或是决绝的,可她从未见过傅萧霁这般疲惫的背影。
李月纾的记忆里,傅萧霁总是很懂得克制隐忍,从不在人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一瞬间,李月纾觉得自己心里猛地一颤,她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心墙,爬上了裂纹。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母后,女儿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月纾重新闭上眼,睫毛不住的微颤。
一夜难眠。
天色微微亮时,李月纾忽然听得窗外一阵喧闹。
刚想起身,去开窗瞧一眼。
房门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那声音短暂的一顿,随后又越来越远。
片刻钟前,傅萧霁刚要休息片刻时,却侍从来报:昨夜有一难民混入知州府,行刺失败被当场擒获,豫州知州大怒,扬言要将此人于城门口当众凌迟。
此言一出,城内灾民群情激愤,与官兵纠缠起来,想救出那名刺杀者。
傅萧霁听完,立刻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他本想去李月纾房中嘱咐她今日万不可出门。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辰,李月纾应是还歇着。
于是只在房门前站了片刻,吩咐一名侍从,保护好李月纾,便转身匆匆离开。
等那脚步声走远,李月纾起身,寻了个由头支开那名侍从,便出门寻傅萧霁。
顺着人流,李月纾远远的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傅萧霁。
随后,傅萧霁厚重威严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住手!”
李月纾慢慢的往傅萧霁的方向靠近,她将自己隐入人群,只默默关注着情况。
“你是何人,也敢拦本官,信不信本官连你一起处置!”
那官员刚杀死了几名冲上前的流民。
随后将染血的刀尖对准傅萧霁,威ɓuᴉx胁到。
傅萧霁眸子凌厉,眼神发出阵阵寒意。
“豫州官员,就是这般目无王法,滥杀无辜吗?”
那官员不屑的冷笑。
“王法?本官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王法!”
说完,挥着刀,像傅萧霁砍来。
李月纾见此情景,心中一紧,瞬间手心发凉起来。
傅萧霁迅速躲开,卸了那人手里的刀,趁其不备,对着那人就是狠厉的一脚,将那人踢得飞倒出去。
那名倒在地上,痛苦的申吟着。
几名知州府的府兵立刻上前围住傅萧霁。
“本官乃豫州通判,你这刁民,居然敢对本官不敬!快把这刁民给本官拿下,本官要活寡了他!”
豫州通判狼狈的起身,盯着傅萧霁目眦欲裂。
傅萧霁眸色清冷,眼底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你这通判,当的倒是比本太子还威风!”
傅萧霁此言一出,人群中一阵稀疏响动。
“太子?”
豫州通判瞬间脸色惨白。
“你滥杀无辜,简直该死!孤今日便将你就地阵法,以慰民心!”
傅萧霁说完,夺过一名府兵的短刀。
手腕一翻,刀直直的冲着豫州通判而去,刺穿了他的胸口。
上一刻还在叫嚣的豫州通判,现在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孤,乃当朝太子。”
傅萧霁的郑重的说道。
“豫州知州对上欺瞒朝廷,对下贪赃枉法,暴虐无道,孤一定将其押解回京,严惩不贷,给各位一个交代!”
傅萧霁一字一句,皆是不容侵犯的皇家天威。
“从此刻起,豫州城门不可关,是走是留皆随尔等心意,严惩奸商,重设粥铺。”
“孤亲自督办,若再有欺压百姓者,孤定严惩不贷!”
在场人皆跪拜叩首,山呼万岁。
李月纾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傅萧霁眼中。
傅萧霁心头狠狠一动,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底的威严顷刻间化作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