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斋富丽堂皇的修葺与旁边的商铺格格不入,成为了整条街最扎眼的一角。各式各样的花冠首饰,用琉璃罩子盖着,夕阳下显得愈发流光溢彩。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清丽的脸。她似乎不喜首饰,倒是一只玉兰簪戴了多次。一个小小的医女,吃穿用度定有自己规格。到底是委屈了她。谢乘渊想着,掀帘跳下马车。在鬼狐震惊的表情中,抬步走向珍宝斋。肖远是见过世面的掌柜,虽说此地是女子的天下,却也有夫婿陪着一同挑选的。
沈钰走后,谢承渊从石床上坐了起来,与方才的虚弱模样判若两人。
他换了一身衣服,推门走至窗边。
永安药铺的正对门是一家茶馆,里头坐着刚下学的学生,一众人等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他耳内。
“你是没看见,沈钰拿弓射小公爷的气势,我看她一挑三都绰绰有余。”
谢承渊眉头拧起。
沈钰?
“听沈瑶说她从前生活在乡野,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什么?”
其中一人抿了口茶水,贼眉鼠眼地露出一丝坏笑:“如此彪悍啊。”
“日后谁若娶了这般女子,家中定要鸡飞狗跳。”
“谁说不是呢?连小公爷都敢动,日后岂不是要爬到夫君头上。”
“也不知是哪个男人如此倒霉……”
昭文堂春季开学不过三日有余,沈钰便能整出如此多的事端。
都是姓沈,怎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朝门口沉声道:“备车。”
鬼狐于黑暗中走出,眉头轻蹙,“主子,你才刚受了伤,方才沈小姐还交代要静养几日。”
“不必。”
“去趟陈锦堂。”
鬼狐一听,陈锦堂是出了名备礼的当铺,“主子是要给谁送东西?派我和冰月去就行了。”
“不是送东西。”
鬼狐不如女子般细腻,他只知在庄里打打杀杀,便问道:“那您是……”
谁有如此大的颜面,竟敢让主子送礼?
难不成是沈小姐?
她方才救了主子一命,回礼也是应当的。
谢承渊目光往远处一瞥,微眯着眼:“晚些我要去趟平阳侯府。”
鬼狐吃惊的长大嘴巴:“主子该不会是要去见世……那人吧?属下听说初次登门,若无长辈陪同,不可贸然拜访。”
他从小便跟着谢承渊,比旁人亲厚些,说话便是想什么来什么。
但那声世子妃硬是被他吞下,冰月特意交代,主子对这桩婚事厌烦得紧。
好险……这嘴巴差点就没了。
此话一出,谢承渊轻声哂笑:“越贸然越好。”
鬼狐愈发听不明白,他还未开口之际,上头的人便看了过来,眼神变得比刚才锐利一些。
“最好平阳侯一家不待见我,这事今晚便有眉目了。”
这是什么路数?
“本世子要去退婚。”
鬼狐面色突变:“主子,那长公主……”
他话没敢说完,上次生辰过后,主子便命他去寻丹七草,可搜寻月余依然没有影子。
若是惊了长公主该如何交差?
“祖母那我会自己看着办。”他的眼神黑黑沉沉:“这件事迟早要做,且沈钰如此粗鄙,上不了台面,便是我当下最好的借口。”
车很快停在陈锦堂门口,谢承渊坐在车内,目光落在不远处。
珍宝斋富丽堂皇的修葺与旁边的商铺格格不入,成为了整条街最扎眼的一角。
各式各样的花冠首饰,用琉璃罩子盖着,夕阳下显得愈发流光溢彩。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清丽的脸。
她似乎不喜首饰,倒是一只玉兰簪戴了多次。
一个小小的医女,吃穿用度定有自己规格。
到底是委屈了她。
谢乘渊想着,掀帘跳下马车。
在鬼狐震惊的表情中,抬步走向珍宝斋。
肖远是见过世面的掌柜,虽说此地是女子的天下,却也有夫婿陪着一同挑选的。
但男子只身前来的,还是头一回。
他摇着折扇,目光扫到不远处马车顶上的谢字,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不是东家那位在外偷腥,闹得满城风雨的世子爷吗?
他装作不知来人身份,恭敬地朝谢承渊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谢乘渊颔首:“请问阁下铺子里最好的首饰在何处?”
肖远笑道:“小店的宝贝都在雅间之上,不知公子是要送何人?小人也可按公子的喜好帮您选一选。”
“心上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
京都人皆知世子宠妾,豪掷千金,无不羡煞旁人。
既不是送东家的,那便好好宰一宰这位爷。
他们开门做生意,岂有将客人拦在外边的道理。
“公子的心上人当真是好福气,来,里边请。”
另一边,雅间之上被隔成不同的小间,一是为了每位客人都能有自己安静挑选的空间,二也是男女之防不可废。
沈嫣和丫鬟捧着图册,看着上面的首饰眼红心热。
“二小姐若是有喜欢的就买下,老爷都说了,这次要好好的赏你。”
沈嫣摸着荷包里的银子,冷笑一声:“父亲自来就是个偏心的,平日给大姐置办东西最少四五十两,到了我这便只十两有余。”
“他怕是忘了,那十根金条究竟是谁替他赚回来的。”
丫鬟笑着劝道:“小姐宽心,这好日子还长着呢,如今不过一个开始,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自然!”沈嫣捋着肩头的长发,颇为得意道:“想来世子对我也是情深意重,有朝一日我嫁入穆王府,别说是珍宝斋的一两件首饰,就是通通买下,我也有的是钱。”
“奴婢便提前恭喜小姐了。”
沈嫣扬起眉,忽然说到兴处,“横竖无人,你先叫声世子妃让我过过瘾。”
丫鬟即刻跪下行了个大礼,祥装捏着鼻子,掐着声儿道:“奴婢见过世子妃,世子妃金安。”
“好,好……这听起来果然顺耳多了。”
沈嫣眯起眼,眼底满是憧憬:“世子妃,王妃,诰命夫人,本小姐要一步一步登上去,让整个沈家都被我踩在脚底下。”
“沈柔算什么?哪怕是沈瑶来了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奴婢可等着小姐的好消息了……”
一板之隔的旁边,肖远和谢乘渊脸色十分冷沉。
肖远:世子也太不挑了,这种货色都能被他粘上。
还好东家没和他有染,否则不是白白玷污了他们谪仙般老大的声誉?
谢承渊的眼眸晦暗不明,他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道:“隔壁那两个蠢东西究竟是什么来路?”
肖远懵了,听沈嫣的口气,难道不是他的老相好?
这不应该啊……
“回世子,那是沈家医馆的二小姐,沈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