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急忙将伞撑好,替晏行遮住太阳:“王爷,驯鹰会上未见祝大小姐的身影,会不会是她身体不适?我们可需要顺道去探望她?”“不必。”晏行急忙打断十一,他自己都自顾不暇,“现在是特殊时期,人多眼杂,她又是未出阁的女眷,她还是未来……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真是奇怪,王爷往日和祝大小姐相处,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即便是祝大小姐被蚊子多叮了几个包,他都会连夜给燕王府递上拜帖,送去贡品清凉膏。
“陛下,臣身感不适,先行告退。”
晏行被贴身小厮搀扶至晏修跟前,他实在难以忍受脑海中的诡异画面,一番折腾下来,竟是魂飘神荡,四肢发软。
尤其是他的目光无意触及祝思嘉时,这种感觉会骤然放大。
若再在此处待下去,恐怕他今日会丢更大的脸。
晏修自就座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全神贯注盯紧场上。
现在的场面称得上一句心惊肉跳,无数能人勇士栽倒在雄鹰脚下,看客尽数紧张亢奋起来。
可一听到晏行有气无力的声音,他的兴致都少了大半。
“准了。”晏修轻挥手,一个眼色都没给他,“六弟自小便这般身娇体弱弱柳扶风,回营后吩咐御医好好检查一番才是。”
身娇体弱?
谁成想这黑心烂肺的晏行活得比谁都久,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祝思嘉心中默默吐槽。
太后拉下脸:“陛下慎言,逸王乃我大秦肱股之臣,今日之事乃是意外,切莫以此事玩笑。”
说完,她还仔细叮嘱了晏行好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场皇族成员皆有所表示,唯有祝思嘉坐在一旁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在晏行离她过近时,抬起衣袖掩住口鼻。
晏行离开马球场数尺远,仍在反复嗅自己的衣袖。
或许她是无心之失,可晏行的心竟被她这一小小举动刺痛,好像被一根细长的针迅速扎了一下。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晏行的贴身小厮名唤十一,十一满脸担忧,“要不要小的先去叫御医到您帐中?”
“十一,本王身上可有任何异味?”晏行还在纠结,“按理说应当只有少许淡淡泥土味……”
自家王爷今天异况频发,十一于心不忍道:
“王爷,整个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您还爱干净的公子!您的洗澡水都比别人泡茶的水干净,又怎么会有异味呢?”
十一所言并不夸张,自家王爷每日晨昏都要沐浴焚香,少一次都无法安心入眠,王府每年的花销十之五六都花费在香料之上。
那祝思嘉的表现……
晏行不解,一想到祝思嘉那张脸,他压下去的那股异样感又卷土重来。
为什么今日总会格外在意那个女人?
刺眼的日光,将晏行的双目晃得几乎看不清前路。
主仆二人被迫停下歇息。
十一急忙将伞撑好,替晏行遮住太阳:“王爷,驯鹰会上未见祝大小姐的身影,会不会是她身体不适?我们可需要顺道去探望她?”
“不必。”晏行急忙打断十一,他自己都自顾不暇,“现在是特殊时期,人多眼杂,她又是未出阁的女眷,她还是未来……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真是奇怪,王爷往日和祝大小姐相处,哪里有这么多讲究?
即便是祝大小姐被蚊子多叮了几个包,他都会连夜给燕王府递上拜帖,送去贡品清凉膏。
十一只能满头雾水扶着晏行回营帐。
……
马球场上。
这场驯鹰会,以大秦武青年将任河,成功驯服雄鹰赢得满堂喝彩而告终。
任河此人,祝思嘉没有什么具体印象。
毕竟前世她在晏行的命令下,多年都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峻看管,她只知道任家满门都是晏修亲手提拔。
看着生来便属于广阔蓝天、被视为天域霸主的雄鹰,在经历无数人的试探和挑衅后,终于疲惫不堪,屈服于人类。
祝思嘉平添几分伤感,不忍再去看它。
晏修在此时起身走到围栏边缘,他双手负于身后,遥望场上为大秦增光长脸的任河,嘴角挂着欢悦的笑,怡然自得。
祝思嘉跟上前,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袖:“陛下,臣妾好几日未曾见过弟妹了,想去和他们说会儿话。”
她知道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是这张脸。
晏修转头看她,美人即使是低眉顺眼的神态,但在她脸上做出来,丝毫没有阿谀谄媚的感觉,可谓悦目赏心。
“准。”晏修没忍住,伸出小指替她勾了勾鬓角碎发,“不必事事都向朕禀报,想去做什么直接做,若有人敢忤逆你,杖杀便是。”
祝思嘉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
他的准予是意料之内,可后面那句话令她意出望外。
一只被束缚了一辈子的笼中鸟,即便眼睁睁看着笼门大开,都会无用到对自由产生下意识的畏惧。
这种吸引力太致命了。
弟妹在燕王府席位上,眼巴巴等了她一天。
“老臣见过美人。”
“臣女见过美人。”
燕王府上上下下都对她毕恭毕敬。
谁都没想到,昔日府中最深居简出的二小姐,一夜之间成了他们的主子,就连燕王在她面前都得以臣子姿态自居。
“免礼,元存、思盈陪本宫走一趟。”
祝思嘉回应完行礼便开门见山道。
弟妹在一众贵族艳羡的目光下,迈着难掩雀跃的小步子跟上她。
姐弟三人挑了处无人涉足的看台,方才停下脚步。
终于得以和弟妹相见,祝思嘉按捺不住心中那份激动和无措,眼泪簌簌滚落,烫得脸颊都发热。
在外人眼里,她不过和弟妹分开了短短两三天,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来之不易的一面已经事隔经年。
“元存,思盈,让姐姐好生看看你们。”祝思嘉一左一右两只手摸上弟妹嫩生生的脸,“从今往后我不在府中,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母亲,听清楚了吗?”
祝元存已是个十五岁少年,正值怒马鲜衣、春风得意的年岁,被自家姐姐当众这么摸脸,顿时结结巴巴紧张起来:
“姐、姐姐,不是,美人!您这样陛下不会吃我的醋吧!”
他不敢随意躲开亲姐的手,更局促不安地朝晏修的方位望去,生怕被晏修用眼神隔空对他千刀万剐。
祝思盈也感觉有无数视线汇聚在身,她甩开祝思嘉的手往后一躲,僵硬道:“不过是几日不见,美人怎会这般激动?”
相较于祝元存,她一向和自己的亲姐姐不算亲近,甚至二人关系还比不上她和祝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