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被推到她面前。“你不让我去,那帮我把花带过去吧,算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点心意。”季歆狐疑看向他,见他面色如常。这个要求好像不过分,接过花走了。今天是她家里人的祭日,蒋慎寒没跟她计较她的态度。等人走了,他环顾了整个个办公场所。同样是写字楼,为什么她这边的办公室开起来开阔又舒适,明亮又充满向上的力量感,而诺为集团,只有严肃压抑……于斐还站在旁边等着送他。蒋慎寒顺口问:
新闻有过播报,国外的形势堪忧,季歆听到过一点消息,以为还跟以往一样,无伤大雅。
这会听雅儿说,心里头起了一丝不安,她劝雅儿:
【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公司重心转移到国内来?】
回国之前,两人对这件事有过讨论,但雅儿似乎因为什么事,很排斥回国。
当时她没有给出回答。
季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远眺对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当初选定国内公司地址的时候,曾考虑过公司扩张的问题。
这栋大楼里还有许多空余的楼层没有租出去,如果总公司移到国内来,也有地方容纳。
赵雅儿:【想过,但……问题多多,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赵雅儿:【现在我这边艰难,希望你那边能够成功打开国内市场,旗开得胜。到时候,我就去投奔你了。】
她不想给季歆太大压力,避重就轻说得轻松。
季歆觉得好笑,说什么投奔,整个公司都是她的。
新雅设计起家,是赵雅儿独资创立。
一旦国内市场打开,寻找新的投资是必然发展趋势。
季歆想趁着这个机会,成为合伙人。
这么些年,她被这段婚姻束缚,即使遇到心动的人也不能大胆去爱,错过一些人。
五年过去,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纪,情感上面心境竟生出些老态来。
什么情啊爱的,都是浮云。
只有赚多多的钱才会有安全感。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季歆:【好,我是你的先锋官,为你冲锋陷阵!】【努力干饭.jpg】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
压到极致的时候,再也绷不住,如同女子落泪低泣。
带着幽怨的雨滴,一滴两滴打在玻璃窗上,宣泄着情绪。
笃笃笃——
“进来!”
她给雅儿发了条【要忙了】,回身看向办公室门口。
“总监,诺为的蒋总来接您了,说是事先有约。”
于斐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偷偷打量站在身边的男人,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蒋慎寒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牡丹菊花束,单手插兜在门口,身后跟着助理李唯。
他当真来了……
季歆注意到于斐表情,知道这丫头看到好看的男人,眼珠子就废了。
忽略掉站在门口的男人,抬腕看了一眼表。
时钟指向十点。
她往办公桌走,收拾东西准备往墓园去。
收拾完东西,拎着包包看向门口的男人。
“昨晚说的事我并未答应,你走吧,我不会带你去的,”又对于斐说,“我出去一趟。”
她还在为他单方面公开两人的关系生气,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
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季歆都要回国,说是祭奠家人。
于斐知道她的习惯,把事先定好的花拿给她。
临到出门的时候,季歆想起来,她的车还不知道塞在哪个犄角旮旯。
正好,于斐终于受不了挤地铁了,前两天才提了一辆买菜车。
她突然回头,“对了,小斐,把你的车借我用一下。”
下雨了,待会一定不好打车。
“哦哦,好。”于斐出去包里拿钥匙。
季歆越过蒋慎寒出去,却被拦住了去路。
鲜花被推到她面前。
“你不让我去,那帮我把花带过去吧,算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点心意。”
季歆狐疑看向他,见他面色如常。
这个要求好像不过分,接过花走了。
今天是她家里人的祭日,蒋慎寒没跟她计较她的态度。
等人走了,他环顾了整个个办公场所。
同样是写字楼,为什么她这边的办公室开起来开阔又舒适,明亮又充满向上的力量感,而诺为集团,只有严肃压抑……
于斐还站在旁边等着送他。
蒋慎寒顺口问:
“你们的办公室主设计师谁?”
于斐:“是我们总监设计的。”
她时时盯着他的侧脸,心里有个小人在捶拳拳。
他好帅啊!
比当红男明星MAN多了,好有味道!
蒋慎寒没注意她的目光,慢慢往电梯厅走。
走道旁边的墙上,错落挂着几幅画。
他的目光一下就被其中一幅吸引了。
那是根据艺术大师Andy Warhol的汽水瓶画的街角的油桶。
他问:“这幅画也是你们总监画的?”
于斐点头。
都说了解一个人,可以是几句话,可以是一段时间,也可以是一辈子。
蒋慎寒忽然发现,他对季歆的了解,仅仅只在表面、显而易见的层面上。
而在这一刻,tຊ他在这幅画上找到了解季歆的切入点。
原来她也喜欢Andy Warhol……
走到电梯厅,于斐按下电梯,那位蒋总还在看他们公司门口的一个端景。
一个巨大的植物观景玻璃屋。
刚才来的时候蒋慎寒就注意到了这个构思巧妙的端景。
二点七米的层高从上到下,用玻璃隔出一块属于自然的区域。
屋内地面上,三三两两的小土堆上生长着几株绿植。
令人新奇的是,有些植物连带着泥土倒挂在屋顶上逆向朝下生长。
屋顶和地面上铺设了特殊的灯管照明。
中空一颗悬浮的暖阳一样的灯,缓缓转动着。
所有植物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
玻璃上还印着一句话。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皆能野蛮生长。”
用植物特别的生长方式体现了公司文化。
这是新雅公司创立之初的宗旨。
上了车,李唯问他去哪,他说:
“回公司。”
李唯侧身往后看:“蒋总,真的不去陵园了吗?”
他还以为总裁会偷偷跟上夫人,来个突然出现,像英雄降临给予夫人宽厚的怀抱,温暖夫人一颗哀伤的心。
谁知,一切都是他想了多了【白眼】。
蒋慎寒勾了勾嘴角:
“你知道变色龙是怎么捕捉猎物的吗?”
李唯:“……呃,伪装自己?”
蒋慎寒摇头:“你说,最好的捕手是步步紧逼,还是让对方放松警惕,伺机绝杀?”
李唯:“???”
这跟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呃……步步紧逼只会让对手狗急跳墙,适当让对方放松警惕,才能一击绝杀。”
蒋慎寒满意地点点头。
李唯明白了,总裁是在隐喻商场之战。
不是,这跟夫人有什么关系???
————
跟着导航一路开往郊区,越走越偏。直到到了海城周边某个镇子,车子在一处石牌门前的停车场停下。
细雨霏霏,地上氤氲着湿气,雨水还没完全浸湿地面。
季歆没有伞,抱着花冒雨下车,关上车门锁车。
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在她对面的车位停下。
司机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打开后座车门。
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踩进湿地里,紧接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
接过司机手里的伞,往季歆的方向看了一眼。
弯身同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直起身体,单手扣好西装的扣子,隔着雨幕嘲讽:
“你些年怎么越混越没出息了,开的什么破车。”
于斐的爱车无辜躺枪,季歆无语。
懒得跟他做无谓的争吵。
她一语未发,抱着两束花往里面走,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不远,双双沉默不言。
山坡上,柏树青青,错落有致的立在一座座坟墓两侧,如守门神将一般看护着墓主人。
雨滴敲打着地面,汇成小股水流浸润鞋子,湿意顺着小腿一路往上爬,钻进心里,肆意妄为。
五年了。
每年她都会回来,无论在哪里。
每年的今天是季歆最难过的时候。
季凛撑着黑伞,腿长步子大,没走多远就越过季歆甩开她好远。
越是靠近墓地,身后的脚步声越沉重。
他稍稍凝神细听,身后的人连呼吸都慢了很多。
五年之前出事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狂风暴雨一整天,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下雨。
到了墓地,两人各拜各的。
一阵风带来一阵急雨,浇了季歆满头。
头发沾了水,贴在头上,像极了落水的鸡。
季凛斜眼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嘲讽:
“下雨天不带伞,这是专程来扮演心伤?”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八丈远,谁也不想挨着谁。
季歆心情低落,但嘴还在,她毫不示弱怼回去。
“一年不见,都见老了,该不会早衰了吧。”
即使两人之间隔着怨恨,但季歆永远清楚季凛最在意的点。
季凛手底下的娱乐公司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
公司里的帅哥美女多如牛毛。
他皮肤白,眼眸深邃,眉间拢着一缕淡淡的愁丝,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配上一头利落的发型,矜贵又精致。
并不比精心包装过的明星差。
只可惜,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不是个好东西。
有这副皮囊外加身份加持,不知多少女人前赴后继要跟他。
而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
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玩过多少女人,大概只有蒋慎寒能比吧。
这种人,极其自负,怎么能容忍别人说他老、说他虚!
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习惯了站在顶端的人怒从心头起,说话没个轻重,肆意伤人。
“怎么,”他轻嗤一声,“身上的罪孽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