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昏暗。他撑着手臂看着身边的女人。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粉粉嫩嫩的,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他又想起她的微信名——小奶猫,还真是贴合。睡着了软乎乎的,不高兴的时候,会拿爪子挠人。
“怎么还没来!”
云如初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见儿子的车进来。
江医生端了一杯暖身茶递给她,“晚上路上堵车走得慢些,你别着急上火,回头晚上又睡不安神。”
她接过茶托在手心,拢了拢披肩。
前天下雨,夜里睡觉没调冷气,着了凉,嘴边上起了个水泡,两天了还不见好。
嘴边泛着丝丝疼痛,一说话疼得更厉害。
她抬手摸了摸,想揪掉结痂。
“别动!”
江医生忽然出声制止。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软膏,徒手帮她涂抹。
“这伤不能拿手抠,即使抠掉了,一会还会渗出浆液凝结成痂。”
云如初习惯了被他照顾,任由他涂抹。
院子门缓缓向两侧滑动,黑色奔驰刺白的大灯照着门前的两人。
蒋慎寒盯着两人的动作,薄唇紧抿,推开门下车。
开了另一侧门,躬身进去抱着季歆往屋里走。
路过两人的时候,淡淡地说:
“江医生,麻烦您了。”
江雪巍不自然的收回手,回以微笑:
“哦,不麻烦……”
儿子回来,看都没看老妈一眼,云如初看出儿子脸色不算好,意识到他误会了。
不自然咳嗽一声,跟着进屋。
灰色调房间,还开着冷气,冰冷似冰窖,走进去即被冷凝之气包裹。
怀里的人瑟缩一下,蒋慎寒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温度烫得吓人,脸色比刚才在车里还要红。
陈姨跟在身后进来,帮忙掀开被子。
蒋慎寒把人放在床上,江雪巍背着医疗箱进来,带上听诊器在季歆前胸后背听了一遍。
心肺功能没什么问题,从医疗箱里拿出体温枪测体温。
38.7摄氏度。
又问蒋慎寒季歆的病史。
这倒是问住他了。
季歆的事,他一无所知。
江医生又问:
“是不是前两天下雨受了寒?”
蒋慎寒想了想,昨天她去陵园开得下属的车,有没有淋雨不知道,不过,墓地阴寒,即使有雨伞也不一定能挡住寒气。
他摸着鼻头,点头,“应该是受凉。”
江雪巍沉吟片刻,“问题不大,应该就是细菌感染引起的感冒发热。”
他收了听诊器,从药箱里拿出两盒药交给陈妈,叮嘱她倒些温水来,教她用法用量。
又交代陈姨照顾发热病人注意事项,夜里再有什么情况就给他打电话。
江雪巍忙完,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云如初看了儿子一眼说:
“你先照顾季歆,我送送江医生。”
人都走了,陈姨送了药和水进来准备喂季歆吃药。
“给我吧。”
蒋慎寒突然出声。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伺候过人,陈姨笑着说:
“您去歇着吧,我来照顾少夫人就行。”
一句话不会多说一遍,蒋慎寒冷冷看着陈姨,猝不及防问她:
“我妈和江医生多久了!”
他笃定他们之间已成事实,只是不确定在一起的时间。
这话不好回答。
作为家里的保姆,主人的事情,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的。
陈姨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不清楚,不过,夫人的身体一直是江医生在照顾……”
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蒋慎寒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没再追问。
有些事,得当事人自己说才好。
他让陈姨留下药和水,让她先去忙。
送走江雪巍,云如初敲门进来,儿子正在给媳妇喂药。
她径直走到床尾的休闲椅上坐下。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蒋慎寒安置好季歆。
看向云如初。
“你的嘴怎么了?”
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明白刚才江医生在给她上药。
云如初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盯着角落一盏落地灯,神情涣散,没回答他的问题,“我和江雪巍是初恋……”
蒋慎寒一点不意外,没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云若初慢慢告诉他关于她和江医生的故事。
云如初与江雪巍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长大后,两人确定了恋人关系。
云如初以为,将来会嫁给他幸福一辈子。
可是,三十年前,江雪巍得到一个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
那时候中国的医疗,落后发达国家几十年。
国内的医疗事业急需发展,国家选了十几个学业出众的学生派遣出国深造。
江雪巍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他希望云如初能等他学成归来。
云如初天真的以为,只要两人真心,总会有重逢的一天,所以亲自送他上了国际航班。
谁知江雪巍一走就是两年,杳无音讯。
家里父母不想女儿岁月蹉跎,张罗和家世差不多的蒋家独子结婚。
云如初反抗过,但,真爱不抵现实。
她妥协了,开始了与蒋建勋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
而蒋建勋这些年一直与他的红粉知己保持密切联系。
为了保证儿子的权益,她时刻警惕来自外面的威胁。像一只斗不倒的母鸡,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终于,蒋建勋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然后不顾流言蜚语,在婚姻存续期间,和他的红粉知己同居了。
别人都以为她为此伤心难过,其实,她松了一口气。
正巧,江雪巍回国,兼职成了蒋家家庭医生。
昔日情人再见,江雪巍有心再续前缘。
云如初却没了这份心思。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孤寂但也省去不少麻烦。
现在公司是儿子的了,就剩下婚姻。
季歆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人品样貌没话说,配儿子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觊觎蒋家的家产。
这样一个自强自立的女人,强过不少门当户对的女人。
听完母亲的讲述,蒋慎寒沉默了。
父母之间的夫妻情分早就尽了。
父亲有位知己在侧,无需担心,母亲一个人反倒需要他这个儿子时时关心。
今天看到江雪巍的那一刻,他心里是矛盾的。
他既希望母亲能够幸福过完晚年生活,又排斥别的男人靠近母亲。
他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季歆。
没对母亲的决定做出评价,只说,“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照顾好自己。”
云如初点点头,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以后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儿子都不会再干涉。
房间安静下来,蒋慎寒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掀开被子在季歆身边躺下。
室内灯光昏暗。
他撑着手臂看着身边的女人。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粉粉嫩嫩的,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又想起她的微信名——小奶猫,还真是贴合。
睡着了软乎乎的,不高兴的时候,会拿爪子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