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游移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此时,方芳芳在楼上打了个呼哨,这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没有发现目标。二楼也没有,那他去哪了?“叔叔,孙鹏到底在哪?”也许是被贾楠急迫的语气感染,白老爹也急了,猛地把她一搡:“不是,你们想干什么呀?二话不说就冲进来,进来就满屋乱跑,抢劫啊?”贾楠完全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一双手适时接住她,是郑钱。“没事吧?”确认了贾楠没事之后,郑钱转身皱起了眉头:“叔,年龄这么大了,不至于看不清好人坏人吧?我们找的不是你,是孙鹏!他在哪?”
在 2009 年,宽带上网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普及,接入宽带的方式也不多。除了使用电话线路的电信 adsl,就是小区宽带和广电通。
后面两种因为接入方式的限制,主要针对大中型城市。只有第一种电信 adsl 的覆盖面最广。
在发觉两个包间里的人都不是孙鹏之后,贾楠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先入为主了。她以为石桥村地远山高,宽带接入率肯定不高,想上网只能去网吧。
她错了。
此时是下午 2 点半,网吧老板吃饭回来。郑钱从他那了解到,石桥村有相当一部分的村民家里都装了电信宽带。
“谁家没几个学生小孩啊,不上网冲浪都要跟不上时代了。虽说网速慢了点,可只要不打游戏,上个 qq 打个牌什么的也够了。”
至于有哪些人家装了宽带,老板就不清楚了。他建议仨人去找村支书问问,这会儿他正组织人扫雪。
冰雪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切,道路和田野全被白色覆盖,地形轮廓也被抹平。年轻的村支书带着七八个人在主干道上清理积雪。
冰雪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一切,道路和田野全被白色覆盖,地形轮廓也被抹平。年轻的村支书带着七八个人在主干道上清理积雪。
路面除雪也是个技术活,得先用铁锹铲,再由后面的人用大扫把将剩下的雪末扫到路边田垄里去。村支书虽然是去年才来的大学生村官,但热情高涨,干劲十足。
在他看来,石桥村虽然地势陡峭,位置偏远,自然环境却十分优越,很适合做文旅项目。他用了几个月时间跟一个投资方周旋,好容易谈妥明天来考察,天又下雪了。
要是点小雪也没啥,可万一道路积雪影响投资团队的车辆进村,那这个项目可是要泡汤。急得村支书一大早就跳出门,号召村民上街扫雪。
人多力量大,主干道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小半。可要想找到村支书就那么简单了,整条盘山路隔不多远就有人埋头扫雪,仨人只能分头行动。
郑钱从半山腰往上找,贾楠和方芳芳往下。
在雪地里连走带问大半个小时,两个姑娘终于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找到了村支书。他热得连棉袄都脱了,穿着一身抓绒冲锋衣埋头铲雪。
“你说安装宽带的村民?这我还真不知道。”村支书脸色通红,汗水化为白色的热汽,自头顶袅袅升腾。
“你说安装宽带的村民?这我还真不知道。”村支书脸色通红,汗水化为白色的热汽,自头顶袅袅升腾。
“大概百分之七十的村民都装了。我们村一共 157 户,得有 120 多户都装了。”
120 户人家挨个找下来得到明天了。贾楠想了想,问村里有没有人和白家的女婿孙鹏关系不错?
“是个厨师,手艺很好。以前在县城大饭店里干活的。”
“有这事?太好了,咱们村里马上要做旅游项目,正缺他这样的能人。”村支书拄着铁锹,回头冲大家喊:“有个叫孙鹏的,山顶白家的女婿,你们谁认识?”
铲雪的人们纷纷摇头,只有一个中年大叔直起腰,喘了口气:“是那个连心眉的后生吧?他跟谁都没话,丁家兄弟俩帮他老丈人盖的房,从工到料省了不少呢。就这,他都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他在村里有没有朋友?”
大叔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就像是闻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谁愿意沾惹他。”
“您的意思是?”
“他好赌。黄赌毒,沾上哪个都完蛋,爱赌的人尤其不可信。谁知道他们输急眼了能干出什么事来。”
再问就说不出什么了,毕竟孙鹏不是本村村民,在村里也就呆了一年左右。
这就怪了,孙鹏在村里没朋友,不能躲别人家上网。网吧老板也证实从昨晚到今天都没见过这个人。ip 地址不会说谎,孙鹏就在石桥村,那他会在哪?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贾楠赶上一步问那位大叔。
“您认识白叔叔吧,他家装宽带了吗?”
起风了,树枝上的碎雪随风簌簌滚落,贾楠盯着大叔冻得通红的鼻头,那团红色歪了一下,随机上下点了两次。
“装了。他家儿子放假回来要上网的。”
风声大作,贾楠倒退两步攥住了方芳芳。俩人一起抬头,黄土陡峭,白雪皑皑,山顶上那个被树木和黄土坡遮住的地方,就是孙鹏的藏身之地。
风声大作,贾楠倒退两步攥住了方芳芳。俩人一起抬头,黄土陡峭,白雪皑皑,山顶上那个被树木和黄土坡遮住的地方,就是孙鹏的藏身之地。
那是白家的小楼。
这一天,白老爹几乎没吃东西。
突然到访的那个人几乎吓掉他老婆半条命。当时他在二楼和白老爹讲话,一边讲一边走来走去,脚后跟不断地磕着地板。
咚,咚,咚。
白老爹绝望地想象着自个老婆在楼下随着声音打哆嗦的样子。
为了省钱,盖这栋房子的时候他能省则省,楼板都用的是最次的预制板。所以楼上一旦有什么动静,楼下就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是这间要命的屋子呢,他想。昨天晚上,老婆肯定也是听见了楼上有人走动才上来看个究竟的。
那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半是开心,半是轻蔑。
白老爹的脸涨红了,被侮辱的怒火从体内窜起,他举起了拿把菜刀:“你这混蛋……”
白老爹的脸涨红了,被侮辱的怒火从体内窜起,他举起了拿把菜刀:“你这混蛋……”
扬起的手臂举在空中,菜刀徒劳地颤抖着,因为对方手里的东西更为骇人。白老爹盯着那东西,它比自己的刀轻巧,杀伤力却更强,能在眨眼间毁掉一切。
毁掉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生活。
“看起来你听懂了。”
菜刀虚弱地劈向空中,然后落在了地上。
当啷。丁零零,丁零零~
白老爹慌张地摸出手机,那人上前抽走,看到来电号码之后又递还给了他:“按我说的做。”
“可是……”
那人手里的东西晃了一下,反光刺痛了白老爹的眼睛:“接电话,然后按我说的做。”
丁零零,丁零零,电话契而不舍地尖叫着。白老爹攥紧手机,乞求地看着他。
丁零零,丁零零,电话契而不舍地尖叫着。白老爹攥紧手机,乞求地看着他。
“接吧。”对方说。
电话响到第 8 声,另一边终于接了起来。听到白老爹声音的那一刻,贾楠长出了一口气。
“小贾?”
“白叔叔你没事吧?家里怎么样了?”
“没事啊都挺好的,你们到家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贾楠的心理因素,总觉得白老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尾音有点高,像是刻意的,她想。
“叔叔是这样,雪太大,道路结冰了我们今天下不了山了。能不能到您家再麻烦一天?我们不白住,按人头给您付住宿费成吗?”
“啊这……不太方便。我家来了几个朋友,不方便招待你们。你慢慢开,天黑之前肯定能到镇上。”
没等她说完,白老爹就挂了电话。
“肯定有问题。”贾楠摸着自己的脖子,被掐的痕迹已经开始暗沉发紫了。
今早白老爹说要请自己哥哥和侄子来家里,刚刚电话里说的却是朋友。
“孙鹏肯定在旁边,白老爹故意这么说来提醒我们的。他在向我们求助!”
“要不要报警?”
“先等等。”
贾楠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大门。
没错,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了白家门外。
每个人的鞋子和脚踝都沾满了雪,郑钱跑得路最远,为了跟她们汇合还摔了一觉,膝盖上一块湿乎乎的水渍。
眼下谁也顾不得衣服和鞋子了,一墙之隔就有个杀人犯,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抓住这个人。
眼下谁也顾不得衣服和鞋子了,一墙之隔就有个杀人犯,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抓住这个人。
“再对一遍流程:开门的如果是白老爹,我就拉住他瞎扯。方芳芳冲进屋挨个扫,郑钱在院子警戒,有人跳出来直接按倒!”
贾楠上前拍门,沉闷的砰砰声在院子里惊起一片涟漪。有个人迟疑着问,谁啊?
“叔叔,村里通知扫雪呢。”
“我俩年纪大了,不去。”
“那您开门签个字吧,也算我们通知到了。”
里面安静了一瞬。门外仨人大气都不敢出,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人朝门口走来。
门是轻轻挂上的,没怎么费劲就打开了。里面人影出现的一霎那,贾楠飞快闪向一旁,郑钱卡住门板,方芳芳迅即出手,攥住了那人的领子。
白老爹惊愕地看着拽住自己的人,对方啧了一声,说了句不是就松开手冲进了院子。
“哎,哎,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他就被另一个人拽到了一边。贾楠拖着白老爹退到墙边,郑钱跳进来飞快关上了大门。
另一边,方芳芳已经从西屋跑了出来,屋里只有白婶。她又打开隔壁的门,还是没有。
很快一楼就找遍了,一个人都没有。
“叔叔,孙鹏呢?”贾楠小声问。
“啊?”
“你不用害怕,我们都知道了,他是回来敲诈你们的。别怕,你告诉我他在哪。”
“他……不在。”
“叔叔你别怕,这个无赖身上背的有命案,我们会把他扭送给公安的。你得帮我们,他到底在哪儿?”
白老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游移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此时,方芳芳在楼上打了个呼哨,这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没有发现目标。
白老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游移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此时,方芳芳在楼上打了个呼哨,这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没有发现目标。
二楼也没有,那他去哪了?
“叔叔,孙鹏到底在哪?”
也许是被贾楠急迫的语气感染,白老爹也急了,猛地把她一搡:“不是,你们想干什么呀?二话不说就冲进来,进来就满屋乱跑,抢劫啊?”
贾楠完全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一双手适时接住她,是郑钱。
“没事吧?”
确认了贾楠没事之后,郑钱转身皱起了眉头:“叔,年龄这么大了,不至于看不清好人坏人吧?我们找的不是你,是孙鹏!他在哪?”
高亢的声音撞上院墙,引起了轻微回音。正下楼的方芳芳忽然觉得脚底下动静不对,似乎楼板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蹲下细听,立刻反应过来:这楼梯下面还有个空间。她父亲在宋城的复式住宅就是这么装修的。
她蹲下细听,立刻反应过来:这楼梯下面还有个空间。她父亲在宋城的复式住宅就是这么装修的。
“楼梯间!那小子在楼梯间!”
喊声未绝,楼梯间的门猛地打开了,一个黑影从西屋隔壁的房间冲了出来。他冲进院子里,迎头看到门口的三个人,立刻转身冲向西墙边。
“站住!”郑钱和贾楠立刻跟了上去。
仅仅这一个照面,贾楠就看清楚了那张脸。浓密的连心眉,疙里疙瘩的五官,正是孙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