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心这些天一直想着顾院判对她说道话,切莫忧思过重,积忧成疾。姜染心知道顾院判是好言提醒。她也听从顾院判的话,没有终日闷在屋里,适当的出来走一走。姜染心看着被风雨吹得落了一地的银杏叶,难免有些伤怀。前世她的身子被心结和姜家的祸事给压垮,在一场风寒中郁郁而终。没有等到顾淮璟回来,积压在心里的话也没能问出。现在许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再坏也不会比前世更差了吧?她一见到顾淮璟便心神难安,对他的害怕像是印在了骨子里。
顾淮璟入睡后,就像早有预料一样,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一回,他醉意微醺的躺在软塌上,闭着眼睛在休憩。
门声响动,轻软地脚步声朝他走过来。
“陛下……”声音娇糯,低声在唤他。
淡淡地馨香拂来,人已伏在塌前,身子凑近了又唤了一声:“陛下是头疾又犯了吗?妾身帮陛下按按吧?”
顾淮璟没有说话,却将搭在额前的手移开了。
女子身上的香味如缭绕在鼻息之间,微凉地指尖按在穴位上,力道软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女子按了一会,似乎是手酸了,停了下来。
顾淮璟抬手擭住她的腰肢,捏了捏,引得手中的软肉颤了颤。
女子重新坐好了又继续按起来。
过一了会,听到女子犹犹豫豫地道:“陛下……听说行宫的那片桃花要开了,妾身也想跟着去。”
顾淮璟语气很淡的说:“你不是身子不适么?”
顾淮璟感觉到手中的细腰僵了一瞬。
女子声若蚊呓,“我、我小日子已经过去了。可不可添上妾身的名字?”
顾淮璟握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皓白手腕,手腕的内侧上长着颗红色小红痣,再抬眼,那张浓桃艳李的脸满是羞红。
没有雾气笼罩,没有隔着轻纱,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姜染心。
只是这种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
顾淮璟听了她所说的话,唇边漾开一抹笑,不置可否的道:“是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看穿了之前的谎言,这会为了能去行宫,又只能硬着头皮来解释。
她咬着唇似乎痛下决心,拉过男人的手,一双杏眼水汪汪看着他,“若是陛下不信,那、那就验验吧……”
顾淮璟带着醉意的双眸如墨一般深沉,笑了一声。
女子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他勾住那玉嫩的下巴,“姜嫔,你还真是……”一再的作死。
惊呼声被瞬间吞没,窗外的树影摇曳,一地的衣裳交织。
待云雨收歇,顾淮璟随意披了一件衫子下榻,倒了杯水,给迷迷瞪瞪的女子喂了几口,复又在那樱红的唇上吮了一口。
女子已累极昏睡过去,顾淮璟支起腿随意靠着,自有股风流蕴藉之气,他拿着去行宫名册翻了翻,姜染心的名字早已写在上头。
……
顾淮璟从睡梦中醒来,面目沉静。
昨日的梦境,比之前更加荒谬至极。
但凡他休憩之地,怎会让人这么无声无息的闯进来。
李福和锦衣卫都是死的吗?
顾淮璟撑手揉了揉额头,想到梦里对姜染心的称呼,姜嫔?
在梦里,她是成了他的后妃吗?为何是嫔位?
顾淮璟闭上眼,那柔弱无力的娇态羞怯,跟那个一看到他就如老鼠见到猫的姜染心简直判若两人。
焦急万分的李福往里寝殿内探了又探,这都快临近上朝的时辰了,陛下怎么还未起身?
可若是没有召唤进去了,陛下的脾气可不太好啊。
李福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终于听到了陛下唤人的声音。
他松了一口气,带着内侍手捧朝服走了进去。
……
这日,姜染心醒的很早。
她昨儿晚上做了一整晚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是薛宁珠抱着她哭诉说,姜姐姐,你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珠链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会是姑母念叨,棠棠,皇上赐你的福镯怎么没有戴着了?那可是圣宠呀!你得日日戴着才行!
一会又是见到顾淮璟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在问她,姜姑娘,你这谎一个接一个,圆得上吗?
姜染心掬一捧清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姜染心把那珠链、手镯统统都收了起来,她全部都不戴了。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妆奁前在涂抹脂膏时,看到手上的咬痕,微微失神。
在她的有意隐瞒下,这个伤口就连姑母也没有察觉到。
当顾淮璟问她疼不疼时,她着实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
在镇国公府被他所救那段记忆,她总是在回避,不愿细想。
那时被药性折磨的意识模糊,羞愤又恐慌的情绪之下,即便是顾淮璟救了他,她也是真的怕他。
可她也知道若是当日顾淮璟没有从那经过,没有薛家兄妹的帮衬,就算保住了性命,名声也毁了。她的药性未解,被救于人前,一旦做出失控的举动,不知会引来多少污言秽语。
湖里的杀机和下药的后招,都没有给她退路。
她当然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下的药,除了谢家还有谁要害她。
可这么一来,她又欠了顾淮璟的恩情。
思及他昨日的话和举动,姜染心心情复杂的推开支摘窗,细雨已经停了,树叶花草上挂着露珠,天空也没那么阴沉,被乌云盖住的晨曦隐隐要撕出一线天光。
姜染心披上披风,走了出去。
清晨的风清冽,尤为醒神。
姜染心这些天一直想着顾院判对她说道话,切莫忧思过重,积忧成疾。
姜染心知道顾院判是好言提醒。
她也听从顾院判的话,没有终日闷在屋里,适当的出来走一走。
姜染心看着被风雨吹得落了一地的银杏叶,难免有些伤怀。
前世她的身子被心结和姜家的祸事给压垮,在一场风寒中郁郁而终。
没有等到顾淮璟回来,积压在心里的话也没能问出。
现在许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再坏也不会比前世更差了吧?
她一见到顾淮璟便心神难安,对他的害怕像是印在了骨子里。
尽管她不想承认,顾淮璟频繁试探的举动,应是已经有所察觉。
可前世今生,亡魂重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他怎么都不会想到。
如今的试探,不外乎是想知道她有何目的。
这种时候她得格外小心镇静才行。
姜染心心中又一叹,她何时能做到能坦然无虑的面对顾淮璟。
一片带着露水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姜染心伸手接住。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姜姑娘,姜姑娘请留步。”
姜染心回过头一看,竟是成忠。
成忠笑着上前,拱手一礼,“姜姑娘,陛下有请。”
宫外她拒绝不了,宫内她更无法抗命。
姜染心手中的银杏叶无声落地,她垂眸道:“烦劳公公带路。”
姜染心跟着成忠走,发现这是前往御书房的路。
不多时,御书房便在眼前。
姜染心停下脚步,蹙眉道:“成公公,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成忠陪着笑道:“姜姑娘,既然是皇上召见,这满皇宫里就没有您去不了的地方。”
姜染心对御书房有些抗拒,前世顾淮璟太过肆意妄为了。
守在御书房前的李福见到过来的二人,迎了上去,他笑着道:“姜姑娘,皇上这会还在里头跟大臣议事,您先跟奴才到侧殿休息一会。”
侧殿对于姜染心来说,不陌生。
前世她也是悄悄地过来,在此等候。
她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她心里隐约觉得,这次顾淮璟召见或许是跟给她下药之人有关。
等待的时候,像是一把软刀子,磨着她的心态。
一开始还能镇定,渐渐地她有些忐忑。
侧殿之中,宫人们安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福过来了,“姜姑娘,请跟奴才过来。”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姜染心看着这里的陈列摆设几乎与前世无差别。
本应是肃穆庄重之地,却……
姜染心低头对着上座之前行了一礼,“陛下万福。”
“免礼。”
姜染心抬起头,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锦衣卫指挥使裴池。
姜染心朝裴池福了福身。
裴池侧身避开了这一礼。
顾淮璟见着姜染心这副分外规矩的模样,不由会想到梦里的那个姜染心,鬓散钗乱的躺在这张案台之上,
他缓缓开口:“姜姑娘不用拘礼,赐座。”
姜染心谢恩,坐下。
待她坐定,顾淮璟便开口道:“姜姑娘不是想还有谁背后下手了吗?裴池,将你查到的告诉她。”
裴池:“是,陛下。”
裴池面向姜染心道:“姜姑娘那日所中之药乃唤‘春眠’,将购买过的人一一排查后,发现月前英国公府的丫鬟曾买过。再审问之下,查出那丫鬟是英国公世子妾室白氏的人,已不是头一回来买药。
在镇国公府花宴上,偷偷将姜姑娘的酒杯换掉的人则是英国公府四姑娘谢妍月身边的丫鬟。已将人审讯,招供出谢妍月曾在几日前随英国公夫人去庄子上见过白氏。那药则是白氏所交给谢妍月。据那丫鬟所说,白氏说只要姜姑娘在花宴上出了丑,名声毁了,那就无法入宫了,整个姜家都会因此蒙羞,她和那个孩子才有机会再回到英国公府。而此计划英国公夫人应是知情的,她默许了。”
姜染心死死地攥住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还和承恩侯府有着姻亲关系啊,她们竟狠毒至此。
姜染心想到那日宴席中,英国公夫人特意过来寻了大伯母说了好一会儿话,还给大伯母敬了赔罪的酒。而谢妍月则对她说是英国公府有愧与宛姐姐,想要弥补,要她劝一劝宛姐姐,让宛姐姐早些回英国公府。
她当时没怎么搭理谢妍月,敷衍过去。
就是那时,她的杯子被人给换了吗?
若是她没有落水,而是在宴席上药效发作,脱衣解衫露出媚态,那她们的姜家的女眷该如何自处?
要是再往深处想一想,要是还有后招呢?岂不是要让她失贞在镇国公府?
顾淮璟朝裴池挥了一下手,裴池躬身退了出去。
顾淮璟瞧着姜染心毫无血色的脸,问道:“姜姑娘,想如何处置?”